這道虛影不大,很輕很淡,仿佛只要一陣風就能將它徹底刮散。
然而——
在感應到這道虛影出現時,無數寺廟的佛殿裡傳出一陣空靈的梵音,像是神佛自佛境中發出的道喜之聲。
駐扎地後方。
靜寧祖師沉默翻閱著無定宗的隕落名單,臉上悲傷難掩。聽到這陣梵音後,他背脊一僵,仿佛難以置信般直接失態,下一刻,他那素來端嚴的臉上浮現出濃濃喜意。
跪坐於蒲團上敲擊木魚的圓蒼猛地掀開長眸,手中靈力沒有控制住,生生將握著的木槌折斷。
道宗老祖正在詢問道卓的修煉情況,聆聽到那陣梵音後掐指一算,悵然歎道:“原以為邪魔之禍過去後,佛道要凋零些許年。如今佛道之花將開第四朵,看來佛道之盛足以多綿延萬載。”
……
各方都在因這陣梵音而震驚。
時間悄然而逝,了悟從那種玄妙狀態中退出來,內視自己的血骨——先天佛骨重新長出不少,潛藏在他血肉間的邪魔之氣全部被佛光磨滅掉,他的傷勢在這麽短的時間裡好了足足三成。
他顧不上喜悅,垂眼去檢查衡玉的身體,察覺到她的狀態比一個時辰前也要好上幾分後,了悟方才微微一笑。
他再次吻上她的唇角,低聲道:“過幾天貧僧會出城擊殺邪魔,借他們的心頭血來修煉佛法。”
他的佛法取得突破,她也能跟著受益。
-
殺戮與反擊依舊是西北之地的主旋律。
只不過這一回,攻方和守方已經徹底扭轉。
沒有帝魔祖頂在最前方,修士這邊的頂尖實力要遠多於邪魔那方。
而且,修士這邊的士氣格外強盛。
那些因邪魔慘死的同門和師長、那些被邪魔之氣吞噬的知交好友……
累累血債難以計數。
悲憤與恨意最終都會轉化成無盡的士氣,等到邪魔被擊殺得再也不能成勢時,才會徹底消弭。
不過即使如此,邪魔也並非完全沒有反抗之力。修士這邊還是很缺人手。
了悟的傷勢已經痊愈大半,時不時就要出城跟著行動,負責盯梢那些元嬰期以上的邪魔。
草長鶯飛的春日過去,夏日便悄然而來。
烈日高懸碧空,照得城中隨處可見的花草樹木都有些懨懨的。
了悟護送著一批修士回到城中,在樹蔭底下安靜站立片刻。
陽光穿透枝葉後只剩稀疏的光斑,悄然停頓在他的側臉,不知不覺間化去他身上的淡淡清冷。
知了在樹梢鳴叫,雀鳥飛起驚得枝葉亂晃,不遠處傳來一陣陣低語聲。
天地間嘈雜而熱鬧。
聆聽著這些細碎的聲音,不知為何,了悟今天的心情格外愉悅,就好像有什麽喜事發生了般。
確定今日沒有其他行動後,了悟沿著城中主道徑直走回他和洛主共住的院子。
推開吱呀作響的院門,走到屋簷底下時,他抬手撥了撥那串風鈴。
沒發出任何聲音。
了悟怔愣片刻,才想起來他之前施加在風鈴上的禁音術還沒解除。笑著揮手解掉禁音術,他慢慢推門走進屋內。
屋子裡,雪松的熏香味淡去不少。
了悟不急著去重新點燃熏香,他邁步朝那散著芙蓉色帳子的床榻走去。
帳子層層疊疊格外厚,阻隔著他的視線,讓他有些看不清楚帳中的景致。很奇妙地,他的心率莫名失控。
緩慢掀開帳子一角,透過那道細縫,他終於看清帳子裡的場景——
床榻裡的薄被疊得整整齊齊,那位本應在床上安靜熟睡的姑娘已不見蹤影。
屋中有他設下的禁忌,如果有任何人偷闖進來,他絕對會第一時間知曉。
並非有人闖進裡面帶走了她,那就是——
那年久失修的院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發出清晰的咯吱作響的聲音。
有人沿著石子路一路往裡走,經過屋簷底下時,忍不住踮起腳抬手撥響那串風鈴,慢慢歪過半邊身子,探頭看向屋內:“你剛剛去哪啦?”
聲音清脆而愉悅,就好像她只是睡了個很短的午覺,醒來後找不到他時發出的疑惑。
日光澆灑在她身上,衡玉的眉眼鮮活而溫和。
了悟慢慢朝她走去。
終於走到衡玉面前時,他抬手捧住她的臉,聲音裡微微喑啞:“洛主。”
衡玉直直望進他的眼裡,乖乖站著讓他打量個清楚:“我醒了。”
她穿著一身素色長裙,柔順的頭髮披散在腦後,正在滴著水;臉頰染上淡淡的緋紅色,那是被熱水熏出來的。
長而翹的睫毛也帶著淡淡的水霧。
不需要再問她剛剛去了哪裡,這一切都已經給出答案。
了悟的手從她的頰側滑向耳後,插進她發間,用靈力幫她烘乾頭髮。下一刻他已經準確尋到她的唇,輕輕試探性吻了吻,確定她並未感到不適後,才慢慢加深這個吻。
一點一點深入,在她感到難受前又退回來。
衡玉摟著他,手扶著他的背脊,清晰感受到他肌肉的僵硬與顫抖。
在她昏迷的日子裡,他所經歷的那所有的惶恐不安與無措不需要再多加言語,她已經從這一個吻裡清晰感受出來。
——於他們二人而言,出事的人也許痛苦,被護著的人也必然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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