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在陣祖之前,陣法早已存在。
莫名的,衡玉呼吸重了一下。她隱隱有種奇妙的感覺,這本手劄和玉簡會對她未來的道有極為重要的影響。
調息片刻,衡玉繼續沉下心閱讀。
[陣何以存,法何以存?萬事萬物,皆為陣法]
這句話寫得有些凌亂,看上去似乎只是陣祖隨手添在手劄上的。衡玉卻忍不住捏了捏書頁,直到瞧見自己不小心把手劄捏出幾道褶皺,才連忙松手。
[吾觀日月,不得陣法之要義。便觀花草樹木,惜其微小。後心有所悟,尋天生地長之靈物觀之,隱有所獲]
天生地長之靈物?
衡玉細想片刻:“……我之前的確和陣祖一樣,思維陷入一個誤區裡。以為花草樹木微小,它們身上的陣紋很容易被看透。但可能它們太微小了,天道構建萬物時並未在它們身上多耗費什麽心神。反倒是像劍音花這種格外稀罕的靈植,它的陣紋才會清晰。我作為一個初摸索此道的人,應該先觀大致,再來輪細微。”
這麽一想,衡玉瞬間豁然開朗。
她隱隱有種感覺,這條路無比正確,無比危險,但也……無比強大。
再往下翻,沒有幾頁手劄就到了頭。
衡玉有些遺憾,輕輕放好手劄,拿起旁邊的玉簡貼在額頭,神識探入其中。下一刻,她在玉簡裡‘看’到各種詭異的紋路。
這些紋路格外繁瑣,衡玉只是盯著看了一會兒,就覺得神魂頭暈目眩。她強忍著不適繼續觀看,但無論她從什麽角度去理解,都無法拚湊出這些紋路的規律。
“陣祖絕對不可能留下一個普通的玉簡。相比起手劄,這個玉簡……很可能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又一次被震得神魂發暈,衡玉連忙把玉簡放到旁邊,無聲乾嘔片刻,背脊靠著牆壁調整呼吸。
這一個多月裡,為著研究玉簡,她整個人憔悴不少,臉色隱隱透著不健康的青。
“陣法裡面的紋路到底是什麽?”
“不對,換個角度去思索……天道以陣法構建萬物,難道是沒有規律的嗎……這不可能,如果是沒有規律的,按理來說這世界絕不可能再出現同一品種的東西。”
“這像什麽?”
衡玉覺得,她現在距離正確答案就只差一點點。
這種辦法到底像什麽?
像……
像看似沒有規律,但又非常清晰的編程語言。
天道構建萬物,又多麽像是在數據建模。
如果順著這個思路再想下去……
衡玉強忍著神魂的不適,再次握起玉簡。
想了想,反正這裡沒有人,她也不顧及形象了,直接平躺在地上,把玉簡貼著額頭再次讀取,抽絲剝繭,尋找著那些紋路的相同之處。
“這樣的紋路出現過十次。”
“八次。”
“五次。”
“……”
其中,出現最多的次數是十次。
如果說按照這點把這些紋路切分成十塊,再次進行相應的對比……
衡玉所有心神都沉浸在玉簡裡。
不知不覺間,有靈氣漩渦在她頭頂上方形成——她竟在不知不覺間進入頓悟狀態。
一直安安靜靜蹲在角落裡玩球的小白注意到她周身蔓延著濃烈的陣道氣息,咕咕咕小聲叫了下,頭微微歪著,似乎是疑惑她怎麽了。
但它也清楚衡玉現在不能被驚擾到,乖乖蹲著沒有跑來打擾衡玉。
-
無定宗,藏經閣。
這座藏經閣歷經萬載歲月,見證了無定宗的興盛與衰敗。
藏經閣四樓,是整座閣樓中最神秘的地方。這裡非常空曠,僅在角落擺放有三個巨大的書架,中間留出的大片空白地方都用來擺陣。
此時,大陣處於開啟狀態。
陣中盤膝坐著一人。
他一身青色僧袍,眉如遠山,風骨秀逸,眉間那抹朱砂不知因何緣故幾乎紅得像是要滴出水來。眉梢泛起淡而威嚴的佛光。
突然,他那長翹的睫毛劇烈顫抖起來,平靜的陣法也掀起巨大動靜,將站在陣外等候的無定宗掌教圓蒼驚醒。
圓蒼輕聲說:“這回了悟倒是因禍得福。”
負責鎮守藏經閣的執法長老微微一笑:“無定宗創宗上萬載,了悟當推為是佛法資質最出眾者。如今他因禍得福,再加上情劫進度又往前邁了一些,也是時候閉關突破元嬰期了。”
“情劫。”圓蒼眼睛上的白綢被無形的風吹得鼓動起來,他身上那股淵深似海的氣質越發濃厚,“設如此劫難,佛祖到底是想考驗他,還是想……”
執法長老發笑:“佛祖慈悲蒼生,怎麽可能會害他最虔誠的弟子。貧僧倒是在憂慮其他事情……以了悟這般執拗的性子,要如何才能徹底渡過情劫……”
圓蒼沉默下來。
“現在事態一點點嚴重起來了。你感應到了嗎,西北之地邪魔之氣的濃度已經超過幾年前,那些隱藏在暗地裡的邪魔也動了起來。冰魔祖才剛恢復些許實力,就造成了這般影響,日後……”
執法長老的臉上多了幾分愁緒。
他雖無測算未來之能,但已經可以預見佛門未來的血光浩劫。
相比之下,了悟成長得再快,他們都尤嫌不夠。
見圓蒼還是沉默,執法長老搖搖頭,不再執著於這個問題,轉而問道:“倒是你,這白綢一戴就是上百年,何時才能揭下它踏入化神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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