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眾身穿正裝傾情演奏的樂團人員中,蕭極清一眼就看見了穿白衣黑色休閑褲的白見微。
他孤零零坐在不遠處的草坪,遠方別墅透射過來的光照亮了一方天地,更顯得裸.露出來的肌膚白皙,那一抹白近乎刺眼。
蕭極清竟有些不敢直視。
他慢吞吞移動過去,學著白見微隨地而坐,擺放好了果盤與橙汁。
下一瞬,白見微果不其然動了手,從果盤中挑出塊哈密瓜,吃得直樂呵。
蕭極清雙眼一眯,似無意道:“難道你沒吃飽?那跑出來幹什麽?”
白見微聞言瞬間一僵,支支吾吾道:“哈哈……著急看表演了,嗯,就是這樣。”
狡辯。
蕭極清哼笑。
一切倒也不必說,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夏夜的蟬鳴悠長,配上遠方微微輕緩的音樂,一切好像都順理成章了起來。
蕭極清又想到了上次沒說完的事。
他似無意開口道:“你知道我小時候神童怎麽傳出來的嗎?”
白見微好似心無旁騖地在欣賞音樂,但卻在蕭極清開口的第一瞬間,及時回應道:“當時誰不知道啊,三歲背唐詩三百首,五歲會做奧數題,將一眾參加興趣班的孩子吊著打。”
也正是因為這個,落了個不好相處的名聲。
要不是因為白見微那段時間被小心超人迷得打緊,他是根本不可能跟蕭極清搭上話的。
蕭極清眼睫下垂,就連聲音也跟著低沉:“嗯,那時候我連一個朋友也沒有。”
而白見微,是第一個主動跟他搭話的。
雖說別人跟他搭話他也不一定搭理,但這兩者概念是完全不同的。
聲音好像更遠了,白見微大腦中只剩下了蕭極清若有若無的感慨,那是從未與他交代的過往。
他結結巴巴道:“啊…嗯……沒事,有我。”
蕭極清又笑了一聲。
白見微:“……”
他臉色爆紅,即使在昏暗的燈光下,也相當明顯。
他笑的意思,不就是說自己沒有用嘛!
白小微表示很生氣。
再下一瞬,蕭極清似乎與他心意相通了班般,忽然開口道:“不是說你沒有用,是笑我自己,明明人在身旁,卻還是沒珍惜。”
這說得很明顯,是他們分開的五年。
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誤會,分開的五年。
其實也並不只因為誤會。
那段時間的蕭極清依然是受父母控制著的,提線木偶扯斷線的那一刻總是最疼的,那一年他卻一個人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熬過來了。
五年後的他,擺脫了父母的控制,無論是勢力、心智,還是對自己所求,都有了更高的提高,更加深刻的理解。
——所以他回來了。
他覺得他能護住他所想得到的一切了。
但,分別是被迫,出國是被迫,長達五年的無聯系,就不是了。
蕭極清又笑了一聲,聲音在夜裡悠悠然,卻又顯得有幾分苦澀:“我很後悔,為什麽浪費這五年呢……”
白見微安靜,連呼吸都輕了幾分。
蕭極清家族的動蕩他是後來才知道的,也能明白幾分對方不該而別的原因,只是當時年紀稍小,做不到寬恕,更做不到主動低頭。
與其說這是蕭極清的問題,不如說這是他們兩個人頭鐵的過錯。
五年。
白見微神情平靜,有了幾分平時沒有的肅然,聲音也是輕的:“但已經過去了,不是嗎?”
蕭極清先是一愣,然後陷入了呆滯,像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般,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思維被擠佔得沒有一絲縫隙,大腦一片空白道:“你…原諒我了?”
語氣裡依然是不可置信的。
白見微渾身都放松下來了,語氣裡是抱怨,還有一絲別扭:“聽懂了就不要說廢話。”
這是肯定。
他真的原諒他了。
蕭極清表情像是被濾乾,渾渾噩噩、且語出驚人道:“那我們能在一起了?”
白見微:“……”
剛剛消下去的紅再度湧現,他氣惱道:“不是!你想到哪裡去了!!”
“哦……”
這語氣還挺遺憾是吧?白見微剛想要開口,蕭極清的聲音倒是先響起了:“沒事,我知道我有機會就行,我不會放棄的。”
“……”
白見微支支吾吾又說不出來話了。
再下一刻,蕭極清轉過頭,眼神亮極了,微微揚起的眉毛也寫滿了開心,一笑起來有幾分驚心動魄的撩,白見微心跳無端重了幾分。
他說:“微微,我會繼續追你的。”
同時,天上煙花炸開,絢爛的五顏六色的在空中亮起,如流星般下墜,一瞬間內照亮場地,更照清了兩人的臉,與眼底的神情。
猝不及防的對視,心跳劇烈。
一個震驚,一個勝券在握。
不是……你到底哪裡來的勝券在握!誰給你的自信!!
白見微心底滿是複雜,一時間連音樂也不想聽,腦子裡滿是蕭極清的一句——
我會繼續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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