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志頭腦中正風暴著,被這人看得一陣火大,扭頭就瞪過去:“看什麽看,沒見過美女啊!”
服務員嚇了一跳,翻了個白眼嘟囔了聲神經病,轉身匆匆走了。
安澤本來有些莫名的緊張,卻被他一嗓子吼出了些喜劇感,忍不住扶了下腦袋:“……丟人。”
鄭志沒理他,複雜地看了眼李子煥倆人,別別扭扭地說了句:“算了,同性戀就同性戀吧,別喜歡我就成。”
李子煥猝不及防地被他噎了一下,匆匆歎口氣朝他比了下拇指:“真,臉大如盆。”
等倆人出了門,鄭志也打了個呵欠:“行了,我也先回家了。”
安澤笑著應一聲:“路上記得小心流氓啊美女。”
“……”鄭志無力地朝他翻了個白眼。
夜色已深,白日裡積聚了的暖氣早就消散,透出些未盡的冬日寒冷來。
安澤打了個寒顫,看著街道前依舊喧嚷的燈紅酒綠,突然問:“你說,李子煥的事兒他家裡知道嗎?”
安淮看了眼他迎風吹透的毛衣,皺了下眉:“知道吧好像……他之前提過,因為這個和家裡鬧翻了。”
“哦。”安澤沒再說話。
黑板上的倒計時一天一天地變著,時間也匆匆而過。
五月份的天氣已經散開了暖意,隨著高考的臨近,南風也開始溫和轉炎。
安爸和安淮的生日只差了一個多月。但他最近一直也沒回來過,倆人只能提前倒數著日歷,當天挨個兒發了句生日快樂。
那邊估計一直在忙,一直到晚自習放了學都沒有回消息……也沒打電話。
夜風微涼,倆人沉默著走在路上。
街上有人在打小孩兒,大人拎著拖鞋邊攆邊喊:“你給我站住臭玩意兒!數學考了七分兒還敢給我回家看動畫片兒?!”
小孩兒捂住腦袋嗷一嗓子跑著叫:“我們老師都說我進步了!你憑什麽還打我!潑婦!”
安澤看熱鬧似的跟在小孩兒身後,聞言喊了一句:“你老師騙你的!全班就你自己沒及格!”
小孩兒震驚地停下腳步瞪了他一眼:“你神經病啊!”
“對啊!”安澤笑得停不下來,跟他對著喊。
這會兒小孩兒媽已經把人捉住了,拎著人拿拖鞋照屁股上拍了兩下:“說!下次還敢不敢逃課了!還拖不拖作業了!”
她雷聲大雨點兒小,拍下來的勁兒被卸了大半,小孩兒卻慫地不行哇哇叫:“不逃了不逃了!”
小孩兒爸搬個小板凳圍觀,喊:“行啦行啦,收拾收拾一會兒就該睡覺了!”
那邊安澤還倚在牆邊樂著,小孩兒媽狐疑地看他一眼,瞅了瞅他倆身上的校服,撇撇嘴拎著悄麽做鬼臉的小孩兒回家了。
安澤盯著胡同口,嘴角還在勾著,目光卻有些茫然。
安淮走上前,看著他的側臉,問:“你不開心?”
“……沒有。”安澤笑了笑,轉過身來抹了下臉,“逗逗傻小子。”
安淮看他一眼,沒再說話,不遠不近地跟在他身後。
轉角處的蛋糕店裡散出甜膩的香味,混著夜風揉碎了縈繞在鼻尖。街道邊的小吃館卻落了鎖,卷簾的鐵片夾門被大力扯得嘩啦啦作響。
安澤低頭踢著石子走在前面,卻突然聽見安淮在身後問了句:“如果……我是說如果,爸媽以後不管我們了,你怎麽辦?”
他心裡先是慌了一瞬,聽他說完又隱隱松了口氣,垂下眼:“不知道,不過他們現在也不管咱倆啊。”klzl
安淮猶豫了一會兒,剛要說話,目光卻不經意掃到一處,臉色一僵,驟然變得鐵青。
他瞪大了眼,呼吸混亂,喉間的話被卡死在半路,再也說不出來了。
安澤沒等來下文,回頭看了眼。在觸到他崩潰的目光時愣了一秒,迅速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正和一雙尷尬失措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爸?”他指尖猛地一顫。
窗外的風溫和地鼓著窗簾,擺著青瓷花瓶的框架裡透出些壁燈裝飾的粉藍燈光來。
安爸吸了口煙,半晌又吐出來,盯著嫋嫋上升的白霧低聲說:“這都快十點了,你們倆晚上不回家,在街上瞎逛什麽。”
安淮笑了兩聲,眉眼間似乎也帶著幾分愉悅:“爸,我們高三晚自習九點半放學。”
安爸一愣,臉色十分難堪地皺了皺眉。
安澤不知是心疼還是愛惜地看他一眼,在桌子下輕輕握了握他的手,觸碰的瞬間卻愣住了。
他的手指汗濕僵硬,顫抖得不成樣子。
女人抱著孩子坐在一邊兒,看著他們欲言又止。
“小舒,你先帶歡歡回屋。”安爸把煙頭按滅在煙灰缸裡,擰眉又掏了一根。
吳舒應了一聲,攔下他點煙的手,看了眼安淮,輕聲說:“別吸那麽多,對身體不好。”
她懷裡的孩子也手舞足蹈著咿咿呀呀學了一句:“爸爸、不吸煙~”
安爸轉過臉來朝小孩兒溫和地笑了,捏住他的手晃了晃,低聲哄:“好好好,都聽歡歡的。”
安淮在旁邊冷眼看著,覺得十分好笑,於是笑了一聲。
他稍微打量了眼房子,說:“地方不錯,但家具挺沒品的。不是你選的吧?”
吳舒的臉色僵了僵,安爸瞬間斂下了笑意,示意她抱著孩子先進去。等人關了門才歎了口氣,對著小兒子低聲說:“你也別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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