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轉過一條巷道,刺目的燈光遠了些。
安淮把沒吸兩口的煙按滅了,扔進垃圾盒,低聲回了句:“初三,惡作劇。有個男生跟我說喜歡我,約我出來。”
“後來呢?”安澤皺了皺眉問。
“我過去才發現好幾個人在酒吧蹲我。後來找了個機會,跑出來直接就報了警。圍我的那群人挨個兒被記了警告處分。”
安淮頓了頓:“那個男生也轉學了。”
安澤想了半天,終於從時間深處挖出來了點兒回憶。
初三那年好像是有這麽個事兒……當時周一大會國旗下講話,校領導極其嚴肅地訓了全校師生兩節課。
被處分的人裡面,還有不少跟他一起開過黑吃過飯,後來出了事兒還一起罵過主任……但沒想到是因為安淮。
他在心底歎了口氣。
一路轉了幾個街道,總算到了小區。
門口的大叔正扯著在草叢裡撒著歡兒的撕家,那狗毛色渾亮生的十分圓胖,仗著噸位大拽也拽不動,嗷嗷叫著興奮地撂爪子拋土。
安澤在大叔的生無可戀叫罵聲中看了會兒,冷不丁說了句:“你之前是不是沒少被人蹲。”
“……還好。”安淮一愣,看他一眼。
安澤皺了皺眉沒再說話。
初中的時候他是學校一霸,打架上網逃課樣樣精通。
全年級都知道他有個非親生弟弟叫安淮,成績好長得又帥還招小姑娘喜歡。但這種男生,一般很容易遭同性厭惡。
更巧的是,他哥也討厭他。
安淮掏出鑰匙打開門,正換著拖鞋,突然聽安澤說了句:“對不起。”
他這句話來勢怪異且匆匆,安淮回頭看他一眼,沒動。
“之前那些找你事兒的,不少都是因為我。”安澤皺著眉,飛快地說。
安淮依舊沒出聲,背對著客廳逆著光,看不清表情。
“我其實也不知道這些……”安澤頓了頓,煩躁地小聲說了句操,沒看他,轉身往樓上走,“不說了。”
“行吧,我原諒你了。”安淮站在他身後,突然笑了。
安澤沒回頭也沒停步,走到樓梯轉彎處時才匆匆哦了一聲。
新睡衣要過上一水才能穿,老媽不在只能安淮洗。
他去敲門:“把你睡衣給我。”
安澤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看電影,一眼看見他有點兒尷尬。
他轉過臉迅速從袋子裡拿出睡衣,拎起來抖摟抖摟又突然想笑:“操,神他媽的情侶裝。”
安淮接過來,和自己的比了比:“一看我這個就是男朋友。”
“憑什麽,我這紅也不娘啊!”安澤又躺下了,帶上耳機,“謝謝淮哥洗衣服。”
安淮笑了,歎口氣:“行吧弟。”
臨睡之前安澤打開YE的話題轉了一圈兒,果然前兩天不染的熱度還沒下去。
他看了眼上面模糊不清的照片,放心地點了退出。
得,電競夢還是別要了。
開學之後沒幾天,夏日帶著暑氣呼嘯而來。
校服換薄,空調開啟,全城吹得紛紛揚揚的柳棉終於歇下,高考也如約而至。
六月八號晚自習回校,教務處全校統一,安排各班都開了場動員會,為這群準高三生施壓鼓勁。
安澤倒是沒多大感覺,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
放假前期末成績出來,果然名次掉到媽都不認。
“數學才考了72。”老媽看著他的成績單,歎了口氣,“你怎麽回事兒?不管你是不是就不準備上學了還?”
安淮在一邊兒悠閑地看著電視吃葡萄,半分兄弟情都沒有。
安澤隻好說:“沒有……這次是意外。”
“期中不是還考了前二十名呢,腦子也不笨,怎麽就是不知道加把勁兒?”老媽瞪他一眼,“本來想著趁出差帶你們去玩兒一趟呢,算了吧還是。”
“別啊媽!”安澤趕緊說,“我保證下學期開學就好好學習!”
“他上回也是這麽說的。”安淮看著電視,隨口說了句。
“行了,正好明年就高考,你倆這個暑假就在家好好學習吧。”
等老媽回了屋,安澤跳上來踢了腳安淮:“你怎麽回事兒!就不能說句好聽的啊操!”
安淮抬起腿一躲,端著葡萄遞過去:“別他媽瞎叫。”
他說:“實話告訴你,要真跟咱媽出去玩兒,你得被她同事煩死。我好心提醒你還不領情。”
安澤囫圇吐了個皮兒,說:“懶得待在家裡,這天兒熱的。”
“等媽出差了我帶你去玩兒。”安淮笑了。
果然沒幾天安淮就帶他出了門。
天有些陰沉沉的,還有風,估計等不到下午就得下雨。
安澤站在遊樂園門口,扭頭看了眼腳步嗷嗷叫著亂竄的小屁孩兒:“……你就帶我來玩兒這個?”
“跟我過來。”
天氣不好,遊樂園人也不是很多。
“激流勇進……”安澤跟著他排隊,掀著牌子瞅了瞅,“好玩兒嗎?”
渾身濕透從軌道上下來的時候,他迎著涼風吸一口氣:“我操!爽!”
安淮笑著笑著,突然一把拽住他往另一個入口跑了過去。
各類大型項目排了一遍,耳邊的尖叫聲也換了一波又一波,天氣越發陰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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