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亦走到了近前,與穆文驍對視:“一個瞎子,走路都走不利索,還妄想去救我……誰見了不得記一輩子。”
穆文驍洗澡用的涼水,浴室內甚至比浴室外還涼了幾度,可此時此刻卻像有熱浪在翻湧。
穆文驍喉頭微動,聲音嘶啞:“可那也不妨礙你離開,更不妨礙你忘記。”
“閉嘴。”桑亦貼緊他,咬牙,“也不妨礙哪怕八年不見,八十年不見,我還能把命都給你。”
呼吸交錯,穆文驍胸口起伏,那些強裝起來的硬殼再也無法偽裝,在桑亦這一句一句當中支離破碎。
是,他時時刻刻都在警告自己不要被桑亦的糖衣炮彈所誘惑,但他的意志力實在是太薄弱了,只要這人稍微軟和一點兒,他就忍不住想要把自己送上去,任由他拿捏。
穆文驍幽幽歎了口氣,抬手去摟眼前的人,算了,暫時先算了,任何硬殼都不能掩蓋此時此刻他對他的心疼,心疼那個隻雲淡風輕出現在桑亦短短幾句話中的幼年的小樹。
但卻摟了個空,眼前人撲通一聲跪在了他面前。
“你——”
桑亦仰頭看著他,眼中帶著霧氣:“李總說我得給你磕一個,辛浩說我得給你磕三個,現在我先跪一個,磕幾個你……決定。”
穆文驍甚至來不及拒絕,被涼水澆下去的火苗就漫山遍野的燃了起來,腦子嗡嗡地響,一如當年在那個病房裡一般。
他想拒絕,卻無能為力,八年前,八年後,哪怕八十年後,桑亦拿捏他也只需要勾勾手指而已。
……
一個小時後,桑亦坐在沙發上,雙腿搭在茶幾上,端著杯冰可樂靠在那裡喝著,穆文驍盤腿坐在地上,拿著藥膏給他揉膝蓋上的淤青。
“你……”穆文驍無聲歎了口氣,“就不能有點兒腦子嗎?”
“閉嘴吧。”桑亦抬腿蹬了一下,“既得利益者別說話。”
說話時扯著嗓子火辣辣的,桑亦瞥他一眼:“就,有些玩意兒,成年後,還能,再生長?”
穆文驍:“……”
桑亦仰頭靠在那裡:“就,我記得也沒,這麽,咳咳……啊。”
“閉嘴。”穆文驍站起身,紅著耳根子進了廚房。
牛肉已經燉的咕嘟咕嘟了,穆文驍挽起袖子洗了洗手後開始做面條。
辛浩怎麽做面條他並不知道,麵團在他手裡揉了半天,他最終還是決定做個扯面吧,他看阿姨做過。
晚上十點,饑腸轆轆的兩人終於吃到了晚飯。
扯面煮熟後用涼水過了一遍很筋道,青菜雞蛋加鹵好的牛肉,桑亦吃了一大碗,然後靠在那裡舒坦地歎了口氣:“好吃,不愧是桑亦私房面館的出品,牛。”
穆文驍沒用洗碗機,站在廚房裡默默將兩個人的碗洗乾淨,然後一個個放到了碗架上。
在廚房裡又愣了一會兒神後,穆文驍走出來,就看到客廳的燈關了,隻亮著電視,桑亦大大咧咧架著腿在那換台。
穆文驍走過去坐在地毯上,後背靠著沙發,桑亦瞥他一眼,然後將自己的腿架到了穆文驍的肩膀上。
他本來就是故意招惹他,已經做好了被穆文驍扔開的準備,卻不曾想穆文驍在他腿上輕輕摸了一下:“之前那次,腿也青了嗎?”
桑亦愣了一下,好一會兒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
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聲後,桑亦道:“青了,第二天走的時候腿還瘸著……”桑亦說著說著笑了起來,膝蓋刮過穆文驍的耳垂:“我那時候還想到了那個瞎子背著瘸子走,瘸子給瞎子指路的笑話,哈哈哈……”
桑亦笑聲沒完,就被穆文驍推開了腿,抓住胳膊往前一扯趴在了他的背上。
撐著桌子站起來,桑亦下意識摟住了他的脖子。
“關電視,睡覺。”
“好的。”
桑亦關了電視,將遙控器扔到了沙發上。
背著人來到洗手間,將人放在地上,穆文驍擠了牙膏遞給他。
桑亦看他一眼又一眼,一邊刷牙一邊含糊不清道:“你別突然對我好,我也害怕,害怕你突然想通了,覺得我不值得你這樣,跟我一樣來個最後的道別……這麽想著,還是恨比較好,畢竟有恨才有……”
“這就是對你好?”穆文驍也站在一旁刷牙,漱口後才道,“那你真的是沒見過什麽世面了,對一個人好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的?”桑亦將牙刷漱口杯放回原處,拿紙巾擦了擦嘴,靠在那裡看著他。
穆文驍轉身面對著他:“比如什麽都聽他的,尊重他的一切,他喜歡什麽就給他什麽,他想做什麽就讓他做什麽。”
桑亦眨眨眼:“呃……”
不等桑亦思考,穆文驍已經上前一步,將他抵在牆上,與他額頭相觸:“但對你就不同了,我不會尊重你,不會聽你的,你不讓我做什麽,我偏要做什麽,比如此時此刻。”
穆文驍說著,用力吻在了桑亦的唇上。
桑亦被迫仰頭,但隻幾秒後,他就哼哼著開始反抗:“別碰我,離我遠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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