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朋友家，可能需要住一晚。”路翎輕聲說。

　　“……”方淙幽幽地說：“是楊浦明家吧。”

　　什麽朋友，還說的這樣含蓄委婉，他也沒想干涉路翎的生活。

　　“嗯。”

　　路翎沒想瞞著方淙，說：“他家出了點事。”

　　看著腳邊裝滿蔬菜的籃子，方淙有些悶悶不樂的說：“知道了。”

　　“明天我會早點回去。”聽出方淙有點不高興，路翎很快說道。

　　“那個……我擺攤的事。”方淙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出自己的心裡話：“我知道你是好意，但能不能不插手，我想自己乾，賺多賺少，我都認。”

　　“方淙。”路翎突然鄭重其事的說：“之前我只是不願意你沒日沒夜的賺錢累壞身體，沒有想要把你當金絲雀圈養在我身邊。”

　　方淙愣住了，“你的意思是……”

　　“我從沒插手你正常的工作。”路翎有種被誤解後的無力，說：“在我這裡，你是自由的。”

　　“今天突然來了一群不看東西，也不問價錢就買光我所有飾品的客人。”方淙解釋說，“我以為……”

　　“以為是我做的。”路翎說出了他沒說完的話，無聲的歎了口氣，說：“我沒有那麽做。”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也沒有不相信你。”方淙有些語無倫次，他能感覺出路翎因為他的誤會而情緒不佳。

　　路翎沒有再說話，他的沉默讓電話那頭的方淙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電話裡突然傳來一個中年婦人的聲音。

　　“路總，少爺讓我請您下樓用餐。”是楊家的傭人來請路翎。

　　“我吃飯去了。”傭人的出現使得路翎用一句話結束了他和方淙陷入沉默的通話。

　　方淙不得不應道：“嗯……”

　　下樓後路翎才發現唐婉華和楊浦明已經坐在餐廳等他了，只是母子兩人之間隔了幾個位置。

　　楊浦明典型的跟家長鬧矛盾，就不肯坐一起的孩子氣舉動。

　　假如路翎今晚不留下來，恐怕他們母子連頓飯也沒發坐一起吃了。

　　看得出來唐婉華是打從心底裡高興，她笑著讓傭人們上菜，比起從前留給路翎溫柔長輩的形象更添了幾分親切。

　　“我聽明珠說，你平時喜歡清淡的飲食，阿姨特意讓廚師做了幾道清爽可口的小菜，你嘗嘗合不合口味。”

　　“謝謝唐阿姨。”路翎禮貌的表示感謝。

　　和唐婉華的熱情相比，楊浦明則是呆滯的看著眼前滿桌的菜，跟個木偶人一樣沒什麽反應。

　　注意到氣氛偏向的路翎瞥向楊浦明，身為主人的楊浦明在反應了幾秒後才拿起筷子，小聲說：“路翎哥，吃飯。”

　　“路翎吃飯，就跟在自己家裡一樣。”唐婉華說著給兒子夾了塊他喜歡的糖醋話梅排骨。

　　看在路翎也同在餐桌的份上，楊浦明沒有太過明顯的拒絕母親，就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他們這頓飯吃下來竟也意外的和諧。

　　飯後楊浦明主動帶路翎去樓上房間，上次生日他隻讓路翎看了他收藏的飛機模型。

　　看到楊浦明房間裡擺放著一台天文望遠鏡，路翎主動走了進去，“你也喜歡觀星？”

　　“嗯。”楊浦明毫不猶豫的說：“喜歡。”

　　“那我們愛好差不多。”路翎笑了下。

　　不是差不多，是因為知道你喜歡，所以我才喜歡，楊浦明心裡默默想道。

　　“路翎哥，你現在還喜歡看星星嗎？”楊浦明說。

　　“出國之後就玩的少了。”路翎想了想，說：“一來沒時間，二來也淡了。”

　　讀書那會的愛好，到工作以後他就沒多大興趣了。

　　“人總是在變的。”楊浦明意有所指的說：“今天喜歡某樣東西，說不定明天就不再喜歡了。”

　　東西也跟人一樣。

　　“路翎哥，謝謝你留下來陪我。”突然想通了的楊浦明臉上洋溢起開心的笑容，說：“我心情好多了。”

　　—

　　昨天和路翎不太愉快的通過電話後，方淙就一直惦記著這件事，他知道都是自己的問題，他不該不弄清楚就把事情認在路翎頭上。

　　可既然不是路翎安排的，那突然來的那群‘照顧’他生意的學生，又是怎麽回事？

　　帶著滿肚子疑問的方淙下午照舊在老地方擺攤，兩個小時後和昨天相同的情況又出現了。

　　不同的是這次來的是新面孔，照理換人是擔心被方淙發現，但他們又做的不想讓人發現都不行，這樣人頭豬腦的行為，確實不可能是路翎安排的。

　　方淙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們一個個掃碼付款，跟完成某項任務一樣的拿著東西離開。

　　“不好意思，我家裡出了點事，之後估計不會來這擺攤了。”方淙叫住了一名看起來靦腆文靜又正巧落單的女孩兒，假裝說自己以後都不會來這邊擺攤了。

　　“啊？”沒多少社會經驗的女孩兒一聽立馬急了，忙說道：“那、那你能告訴我你之後會去哪擺攤嗎？”

　　方淙看著她，笑的純良無害，“當然可以，但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非要在我這買東西？”

　　“……因為你這裡比別的地方便宜。”女孩略顯緊張地捏著在方淙這剛買的一支綠色髮夾，聲音微微發顫。

　　一看就是不太會說謊的樣子。

　　“那我可得漲價了。”方淙半真半假的說：“跟你開玩笑的，我只是奇怪你好像是專門來我這買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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