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青川說沒關系。
鬱尋春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他還沒有辦法,坦然地去面對自己,在他人面前展露脆弱這件事。
宴青川去了廚房,不知道在幹什麽,叮叮咚咚的。
過了會兒,鬱尋春聽到他叫自己過去。
“幹什麽?”鬱尋春走過去。
空氣裡隱約帶著一股有些熟悉的刺激味道。
鬱尋春很快反應過來。
是洋蔥。
宴青川握著刀轉身,手裡還抓著半個切了一半的洋蔥,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你幹嘛?”鬱尋春想笑,剛止住沒多久的眼淚又滾出來了。
“給,”宴青川把刀塞他手裡,旁邊放這個待切的洋蔥,“切吧。”
真犯規。
鬱尋春和他並肩站在島台邊。
廚房裡只有刀刃碰撞案板的聲音,偶爾會響起宴青川的聲音:“好辣。”
“聽說把洋蔥放水裡切就不辣。”
“切完的洋蔥怎麽辦,這麽多?”
“等劉叔回來估計以為家裡來了個專門偷洋蔥的賊。”
“啊——我怎麽拿切洋蔥的手摸眼睛???嗚嗚尋尋……”
最後兩人一起躺到沙發上敷眼睛去了。
“宴青川,”鬱尋春問,“你不回家沒關系嗎?”
除夕夜不都是要和家人一起的嗎,宴青川昨晚卻一直在陪他。
今天也沒見他有任何要回家的跡象,連身上的家居服都沒有換。
宴青川一早就和家裡說過了,他不回去,但聽到鬱尋春這樣問,他突然又改了想法。
“尋尋,要不要和我回家去玩?”
鬱尋春愕然:“我嗎?”
“不然咱們家裡現在還有第三個人嗎?”
鬱尋春對宴青川的家人好奇很久了。他收集到好多關於他們家人相處的故事,聽了那麽多,他也很想親眼看一看養育出宴青川這樣性格的家庭,到底是什麽模樣。
他想觸碰一下那份幸福。
但真當宴青川邀請他的時候,他又有些膽怯。
他害怕真的身處其中時,他只會嫉妒,只會破防。
鬱尋春退縮了:“下次吧。”
“好吧。”
鬱尋春一直沒有等到下文:“那你呢?”
“我也不回去。”
“為什麽?”
宴青川取下眼睛上的冰袋,鬱尋春果然看著他。
兩人對視,宴青川直言道:“因為我不想留你一個人待在家裡。”
鬱尋春一愣,心臟飛快地跳起來。
“那我……”他緊張起來,“我需要準備點什麽嗎?我是不是該去買點禮物?”
“沒什麽好準備的,我們家不講究這些。”
“但是上門做客,這不是最基本的禮儀嗎?”
鬱尋春肉眼可見地局促和緊張,跑上樓換了衣服,拉著宴青川出了門。
他戴了墨鏡,擋住了那雙紅腫眼睛。
新年第一天,商場顯得有些冷清,兩人前後逛了三個多小時,宴青川還是第一回見他逛街這麽積極。
最後買了年貨,買了茶葉買了酒,鬱尋春還單獨給宴青川爺奶和宴南山都買了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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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眼睛徹底消了腫,宴青川開車帶他回去。
離得倒不算太遠,半個小時就到了。
老遠,鬱尋春就看見門廊站著人,看清對方的臉,鬱尋春一下就認出來:“宴青川,門口那是你奶奶嗎?”
宴青川點頭:“是啊,像吧?”
宴奶□□發幾乎全白了,全部束在腦後,耳尖和脖子上綴著珍珠,是個非常優雅的老太太。
更重要的是,她和宴青川長得很像。
鬱尋春向她問好:“奶奶。”
宴奶奶笑盈盈地應好,領著鬱尋春進屋,揚聲叫來阿姨,讓把鬱尋春帶來的東西都收好。
她還給鬱尋春準備了一個紅包,鬱尋春推辭,宴奶奶立刻故作冷臉:“這是奶奶給的壓歲錢,可不能不收,你要是不收……那你的那些東西我也不要了。”
宴青川從旁邊伸出手:“老宴女士,我的呢?”
宴奶奶打了下他手心:“還能少得了你。”
“快收下。”宴青川把紅包塞鬱尋春懷裡,“不用不好意思,我每年都收。”
不管宴青川多大,在這個家裡,他都是孩子。
就算在外是雷厲風行的宴家繼承人,但在家裡,他依舊能坦然伸手問家長要糖吃的。
“何止阿宴,南山都還在問我要壓歲錢呢。”
證實她的話似的,宴南山懶洋洋地從後面湊過來,趴在宴奶奶肩頭,和宴青川同款攤手:“可不能厚此薄彼。”
宴奶奶對鬱尋春:“你看。”
“謝謝奶奶。”鬱尋春道謝。
宴南山伸長胳膊來掐他臉:“寶貝,別光謝奶奶,姐姐也有呀。”
鬱尋春被她摸成大紅臉。
他越是這樣,宴南山越是來勁,寶貝長寶貝短地逗他。
宴青川攔著:“老媽,差不多的了,你還真把尋尋當玩具了。”
“停,別叫我老媽,顯得我多老似的。”
“那叫你什麽?小媽?”
“嗯,小媽聽起來確實風韻猶存。”
鬱尋春:?
這對話,是不是哪裡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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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幫鄰居遛狗的宴爺爺也回來了,聽到鄰居有狗,鬱尋春眼睛亮了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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