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金主爸爸不是早晨剛下的飛機?現在又有什麽急事要去處理?飯都來不及吃。
這忙得腳不沾地的!
看來資本家的錢賺得也沒那麽容易啊。
掛了電話,過了會兒侍應生又過來往他桌邊放了一把黑色的傘,說有人送過來的。
“謝謝。”季醇以為他指的是樓下的司機。
要不喊司機一塊上來吃吧,不然提前訂好的餐不是浪費了?
顧流初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進了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的,路上似乎撞到了兩個人,但對方見他面色難看,而且身形高大,看起來不好惹,不敢多說什麽。
他打開車門上車,將花扔在副駕駛座上,沒有啟動車子,在黑暗裡面無表情地坐了會兒。
車內極冷,這種刺骨的寒冷穿透五髒六腑,讓顧流初稍稍清醒了過來。
片刻後,他摸出手機打電話給周凌:“當時季醇的資料是你親自過手的嗎?”
光聽語氣,完全聽不出對面顧流初是什麽情緒,只是覺得顧流初去之前的忐忑已經消失了,而且方才還發信息讓他取消今天的約會,周凌下意識道:“發生怎麽了?”
顧流初:“回答我。”
周凌莫名打了個寒噤,道:“我讓手底下的人去查的。”
“換一批人,現在再重新給我一份結果。”顧流初頓了下,道:“不對,派三撥人去,重點放在他的高中經歷上。下午三點我要知道結果。”
這是怎麽了突然?
周凌滿心疑惑:“我這就讓人去查,不過您人現在在哪兒?外面現在是零下。”
顧流初頓了片刻沒有說話。
好半晌。
他才開口:“我懷疑……”
顧流初喉間發澀。
他又一次沉默了許久,周凌才再度聽到他的聲音:“季醇可能……不太分辨得清別人的臉。”
根據之前與季醇的相處來看,這種症狀沒有嚴重到影響季醇的生活,然而——他卻連自己都認不出來。
認不出來同居三個月的對象的臉。
認不出來日日相處的人的臉。
認不出來喜歡了四年的心上人的臉。
這有可能嗎?
一個意外,引發了一連串的問號,在顧流初心中飛快擴散,猶如一片陰影,密不透風地將他籠罩了起來。
他甚至隱隱窒息地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不敢去更進一步。
然而,顧流初的自尊心卻不允許他繼續被蒙在鼓裡。即便,查清楚真相的代價是將勾子連皮帶肉地扯出去,留下一片血肉模糊。
“這件事情非親近的人不可能知道,去調查他的發小,去套那對兄妹的話。”
顧流初猛轉方向盤,開車回公司。
冰天雪地中,他的車在路上一個來回,便已落滿雪花。
周凌不敢繼續睡覺,也匆匆穿上外套從家裡過來。
兩小時後,一切的最開始——那隻筆記本,到了顧流初的手裡。
除了那隻黑色封面的筆記本外,還有其他一堆學習資料、筆記本,也全都被人送了過來。
顧流初從未親自看過季醇的筆記本,畢竟一開始,他對於季醇的心思無比厭惡。從小到大,他厭惡別人盯著他的臉看,更厭惡別人因覬覦他家族的財產而靠近他。最開始的時候,他理所當然地以為少年也是那一類人。
所以當時,所有關於季醇的資料都經過下屬的整理,變成拷貝後的文件,才呈交到了他面前。而他隻翻了幾頁,便不忍直視地合上了。
此時此刻,他才將“原本”拿在手裡。
他翻開,一頁頁地翻過,又對比了一些季醇別的筆記本。
他面色很快變得難看起來。
“字跡不一樣,這就是你派去調查的人的水平?”
周凌吃了一驚,趕緊走過來接過兩個筆記本進行對比。
黑色筆記本最後幾頁貼了顧流初的照片,寫了一些夢男日記,前面則全是大學裡的數學公式、編程代碼、運算程序,完全沒有文字。
而字母、運算符號,與文字不一樣,乍一看,誰也不會想到竟然來自於兩個人的手。
旁邊另外幾個筆記本顯然是季醇其他的筆記本,或許是字不好看,少年很少寫文字,上面也全是鬼畫符一般的數字。
不過逐頁翻,中間還是能翻到一些文字。
仔細對比,便能發現和黑色筆記本最後幾頁的文字截然不同。一個狂放,一個娟秀。
當時季醇的作文是從他學校的檔案裡拷貝過來的,由於是寒假作業,用的是郵件發給老師,也並非手寫字。
所以,竟然直到現在才發現這一個端倪。
周凌腦子都是嗡的:“這怎麽回事?”
後面的日記不是季醇寫的,那是誰寫的?真是見了鬼了。
顧流初面色鐵青:“你問我我問誰?”
因為有了這個筆記本,他才先入為主地以為季醇暗戀他。
後面季醇做的一切,他才誤認為季醇別有用心。
但倘若,季醇當時高三家裡出了事,畢業後無處可去,將所有的舊書舊資料舊本子一股腦放在了季青山家,大學後忙於打工無心在意細節,為了節約錢沒有買文具,只是從一堆舊書裡找了幾個還沒用完、還能湊合用的筆記本呢。
換句話說,這隻筆記本可能是他高中某個認識的人的,因緣巧合之下混進了他的書包裡——甚至筆記本的主人季醇可能都不認識,而僅僅只是某一天他在圖書館收拾書本,拿錯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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