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無論是立新內部還是外人,有什麽事,都會先來找小孟。
立新小孟的名聲,自然是不脛而走。
*
轉眼又是一年夏日將至。
這日孟連生跟著孫志東回柏公館,給柏清河匯報工作。
柏清河隨手翻了翻孫志東帶來的帳本,沒仔細看便合上,開口道:“志東,這幾年我們從桑吉土司手中隻拿到他煙園的三分之一煙土,剩下三分之二,他給了北京和廣州的土商。我前日收到西康那邊的來信,聽說他不再跟那兩個土商做生意,正準備重新尋找合作夥伴。趁著還沒到大煙收割季節,你帶人親自去一趟西康,爭取將這筆生意談下來。”
孫志東拍拍胸口:“沒問題。”
柏清河抬頭,像是想起什麽似的,道:“小孟,你跟志東一起去,就當長長見識。”
“好的。”孟連生乖巧應道。
孫志東親昵地攬住他的肩膀,笑嘻嘻道:“大哥,你不說我也是要帶小孟去的,我現在可是離不得這個好幫手了。”
柏清河濃須下的嘴唇,微微彎起,眼角也浮上一絲笑意。
他淡淡瞧了眼孟連生,對方來柏公館,已近兩年,自己親眼看著他,從一個少年長成青年。要說變化,一個在碼頭擦鞋的窮孩子,變成立新骨乾,絕對稱得上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但共處一個屋簷下,不說日日相見,也不會相隔三天,在他看來,小孟還是當初那個小孟,對家中傭人彬彬有禮,對子駿照顧疼愛,並未因為自己長了本事,而目中無人忘了自己是誰。
這一點來說,他要比孫志東強上上百倍。
他感慨般歎息一聲:“無論是志東還是小孟,你們不僅是我兄弟,還是我的家人,立新有你們我也放心。不過志東,你那些壞毛病該戒的還是戒掉,身子骨熬廢了,賺再多錢也不管用。”
孫志東不以為意地揮揮手:“大哥,你就別操心了,我有數的。”
柏清河知道這些事上,自己也管不住他,搖搖頭,又問孟連生:“小孟,你沒學你東哥染上壞毛病吧?”
不等孟連生回答,孫志東已經先道:“他你就更不用擔心了,別說吃鴉片,就是帶他去會樂裡找姑娘都不要的。我看就是個天生勞碌命,一點不懂享受。”
柏清河失笑:“小孟你也十九了,不去妓館找樂子是好事,但正經找個姑娘還是可以的,若是有合適的,我幫你做媒。你一個人在上海,也沒親人,討了老婆,也好有人知寒問暖,”
他這番話讓孟連生鬧了個大紅臉,支支吾吾道:“我……還沒想過這事,以後再說吧。”
孫志東戲謔道:“傻小子,你這是沒嘗過女人,不知道女人的好。”
柏清河擺擺手:“這事兒也不急,總歸小孟年紀還不大,等你們從西康回來再慢慢說。”
孟連生只是訕訕的笑。
*
作者有話要說:
馬上換個地圖培養培養感情。
明天開始我定時早上六點發吧,這樣大家起床刷手機,順便就能看了。
第29章 登船
沈玉桐去自流井,定在了夏初。
雖然他十七歲就留洋海外,歸國之後,也是扛起了精鹽廠的重擔。但這一去至少半年,沈家上下並舍不得,也不放心。
沈老爺子和沈大公子,早早就給自流井的大掌櫃去了書信打了電報,讓他提前在那邊安排好。大嫂則是親手給他準備行李,兩隻皮箱一隻藤箱,裝得滿滿當當,吃穿用度樣樣不少。
除了他的貼身小廝阿福,沈玉桉還派了家中身手最好的保鏢程達跟著。
出發那日,沈玉桉親自送他到碼頭,表情是常見的嚴肅,語氣是慣有的溫和:“到了那邊,馬上打電報回來報平安,要是不習慣,早點回來,讓天賜哥打理就行。”
沈玉桐笑說:“我曉得的,自流井也不是什麽窮鄉僻壤,我小時候還跟爸爸去過,能什麽不習慣的?”
沈玉桉道:“小時候是小時候,這幾年地方上天天打仗,四川也不安穩,反正有什麽事自己激靈點。精鹽廠的事再重要,也比不上你安全重要。”
沈玉桐目光落在大哥泛白的雙鬢,都說長兄為父,沈玉桉在自己這個幼弟身上花的心思,並不比幾個兒女少。他從小沒了娘,但因為有個好大哥好大嫂,倒是從未感受到沒娘的痛。
他是高門裡被成寵大的少爺,但如今父兄年邁,他這個少爺也時候挑起沈家的大梁了。沉吟片刻,又故作輕松地笑了笑,道:“大哥,我早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總為我擔心。”
沈玉桉悵然地歎了口氣:“我就是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了,可以自己飛了,一面為你高興,一面有有點舍不得,怕你飛出去受風吹雨打的苦,總想著能護著你一輩子。但大哥年長你這麽多,想要護你一輩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沈玉桐笑說:“大哥你為家裡操勞了這麽多年,以後我護著你們。”
“好好好,”沈玉桉聽他這樣說,朗聲大笑:“我也不囉嗦了,趕緊登船吧。”
兩兄弟煽完情,揮揮手道別,沈玉桐領著小廝和程達,隨著旅客隊伍進了閘。
與此同時,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孫志東一行也踏上碼頭,準備登上同一艘開往重慶的客輪。
孫志東除了帶上孟連生,還帶了好身手的左膀杜讚,至於右臂陳勇則是留在上海打理立新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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