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震飛笑盈盈道:“看來小龍什麽都告訴你了,他是真把你當成親兄弟。”
沈玉桐道:“你們這是倒行逆施,遲早玩火自焚!”
龍震飛笑:“我也不是為了一己私利,沒辦法,還望二公子理解。”
沈玉桐默了片刻,沉著臉道:“你們準備怎麽對付我們沈家鹽廠?”
龍震飛笑著搖搖頭:“二公子嚴重了,鹽自古以來本就是官辦,我們拿一點股份就當公司合營,應該不過分吧?”
沈玉彤說“如果我不願意呢?”
龍震飛拍拍他肩膀,笑道:“二公子還年輕,年輕氣盛很正常,不過你總得為你們沈家想想。如今大公子重傷在床,老爺子又已經不管事,沈家可全指望你一個人了。二公子可千萬不要行差踏錯。”
他語氣慈愛,仿佛像個敦敦教誨的長輩。但沈玉桐卻聽得出這話中的玄機,分明是在威脅他。
伺候,沈玉桐都帶著保鏢,也鮮少再出租界,沈氏精鹽廠早已上正軌,幾位經理都是在沈家做了很多年的親信,讓他很放心。
只是大哥還在醫院,一時半會兒出不了院。他這個當弟弟的,總還是要三天兩頭去一趟醫院。只要出門,哪怕是租界,也並不安全。
這日,剛下過大雨,從醫院回沈家花園的路上,全都是泥濘,車子開到一半,忽然碰的一聲熄了火。
汽車夫道:“二公子,我下去看看。”
後座的沈玉桐點頭:“嗯。”
哪知車夫剛打開門下車,車子忽然又是砰的一聲,好像被炮火炸了一下,猛的燃起來。
程達臉色一震,趕緊護著沈玉桐就下車,這一下下車,又是一聲炸響。
程達將沈玉桐用力一推,自己也倒在地上,一時間那黑色的車子劈裡啪啦,在雨中燃起來。
沈玉桐腦子嗡嗡一片,不知發生了何事,隻如驚弓之鳥一樣,手忙腳亂往路邊爬。還沒爬到路邊,又是一陣爆炸,只是這回,有人擋在自己身上,然後整個人被扶起:“二公子,你別怕,快跟我上車。”
是孟連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
沈玉桐被震得耳朵眼睛都模模糊糊,渾身都是雨水,稀裡糊塗跟著他鑽進了一輛車子。
車子啟動時,他在驚惶中回頭看了眼,只見自家那輛小汽車已經被一片火海環繞,汽車夫和程達也不知受了多少傷,渾身狼狽地坐在路邊。
孟連生抱住沈玉桐:“二公子,沒事了,你別怕。”
沈玉桐其實也不是怕,只是發生得太突然,讓他震驚又茫然,整個人都處在一股失真的狀態中。
直到車子漸漸開遠,他才從這種恍惚中回過神來。轉過頭看向身旁憂心忡忡的孟連生,面無表情地問:“你怎麽在這裡?”
孟連生說:“我擔心龍震飛對你不利,這些日子一直跟著你。”
沈玉桐自嘲一笑:“你和他不是沆瀣一氣嗎?何必在這裡假惺惺,不如直接把我殺了,吞掉我們沈家鹽廠,你也好立個大功。”
孟連生說:“不管二公子怎麽看我,我說過我不會傷害二公子,就絕對不會傷害你。”
沈玉桐目光落在他肩頭,那裡被劃開了一道口子,有鮮紅的血跡浸染了靛青色袍子,應是剛剛救自己的時候受了傷。
他忽然想起那時在西康,為了救自己,他單親匹馬將那些人引開,也是中了一箭。
他知道他陰毒狠辣,完全不是看起來那樣純良,但他也不可能完全忽視對方曾為自己做過的一切,為了自己,他差點連命都不要。
沈玉桐將目光從他肩頭挪開,痛苦地閉上眼睛。
孟連生見他這般模樣,低聲道:“二公子,你先去我家裡換身衣服,等我弄清楚今天的事,再送你回去。”
沈玉桐沒有說話,他便當時默認。
及至車子在富民路小樓前停下,沈玉桐才又睜開眼睛,剛剛在地上滾了一遭,渾身都是泥水,整個人也是木蹬蹬的,像個提線木偶一樣,被孟連生牽著進了對方的小樓。
孟連生在浴缸裡放了熱水,又給他找來毛巾和換洗的衣裳。
這些東西原本就是他的,沈玉桐_倒並不覺得陌生,實際上這裡的一切他都不陌生,在過去的一年多,他曾來這裡住過不知多少次。
身體在熱水裡泡了一會兒,人也漸漸清醒。他擦乾淨身體,換上衣裳,從浴室裡走出來,看到候在門口的孟連生,冷淡道:“我得回去了,不然家裡人會擔心,”。
孟連生道:“我剛剛已經打電話去沈家花園報平安,你先在我這裡冷靜一下,壓壓驚。”
他將端著的一杯熱牛奶遞到他手中。
沈玉桐略作猶豫,還是將牛奶接過來。
孟連生又拿了一塊乾毛巾去幫他擦頭,這一回他將頭稍稍扭開,實在是不想與他太親密,怕自己一時心軟,再次失去判斷力。
孟連生也沒強求,隻說:“你坐吧,等會兒我送你回去,”
沈玉桐沉默不言地在沙發坐下,勉強喝了半杯牛奶,才又開口開口:“孟老板,現在龍震飛是要殺了我嗎?”
孟連生說:“他現在應該只是給你一點警告”
沈玉桐又問:“他到底想要什麽?”
孟連生道:“跟林家紗廠一樣,三成股份。”
沈玉桐哂笑:“真是貪得無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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