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兒子,我不是嗎?雲肴不是別人的孩子嗎?”靳澤咄咄逼人,即使面對他尊敬的母親也不能冷靜,“我一身惡疾怎麽來的?雲肴這三年怎麽過的?您菩薩心腸,螞蟻都不舍得殺,我當著您的面解剖一隻貓給您看看,您又是什麽心情?”
靳夫人語塞,只有眼淚還在掉著。
“您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他當年發瘋砍人的事,我濫用職權保過他一次了,我沒做好當哥的責任嗎?我推開工作,我去請求別人的原諒,我替他給人家賠付,裡裡外外他的事我推給外人做了嗎?我還沒誠意嗎?!”靳澤怒道:“他怎麽回報我的?讓我愛的人跟我分手,讓我對自己產生質疑懷疑還被惡疾纏上,最後還把他帶回來,告訴我他要跟我愛的人結婚?您這個兒子好狠的心啊,也許他真的成為了一個瘋子,我還能原諒他,但他是清醒時做的這些事!三年,三年!他謀劃三年,害我三年!他把我當哥了嗎?!”
極少失態的靳夫人,也極少看見靳澤的失控,她啞口無言,所有的心軟都變得不能多言,靳澤說的沒錯,兩個都是他的孩子,這三年她也不是沒看見他的苦難,自相殘殺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有時候她自己也不懂,靳辰並沒有受到什麽重大打擊,家裡人對他雖不如靳澤那般的重視培養,可也沒什麽偏見,只不過所承擔的責任不一樣,重心會稍微偏向靳澤一點而已。
都是從她一個人的肚子裡出來的,難道真應了那些人說的話,所謂的“天生壞種”,真的存在……
靳澤竭力收住自己控訴的欲望,萬叔是知情人,一看見靳澤有作罷的態度,他立馬迎上來扶住了似要倒下的靳夫人:“夫人,這事不是一句話說得清的,我知道您傷心,但二少這次……我看著也是玩過了,您理解一下家主,他能做的都做了,二少自己不成長,這樣下去……也只是會害更多的人,夫人您心善,您想想被二少砍傷過的人。”
萬叔的勸阻起了作用,靳夫人面色難堪,她是傷心極了,可萬叔提起的事……她也記得清,靳辰不是第一次了。
萬叔低聲道:“聽我一句勸吧夫人,讓家主休息一會,二少那邊不會有事的。”
這就是雲肴不敢告訴靳澤的原因,這就是靳辰胡作非為的底氣,知道他母親會這樣鬧,知道那個氣昏厥的家老如果在,他一定不會有事,進不了監獄,也進不了瘋人院。
因為一家人不會允許。
萬叔將靳夫人扶走了,看著母親的背影,靳澤沒來由的心躁,他的拳頭緊握,正欲發泄間,注意到那個站在樓梯邊的人。
雲肴醒了。
也許早就醒了,他站在樓梯上,就像昨晚悄無聲息地站在書房門前,不被注意,不被發現。
靳澤的拳頭松動了下來,他疾步走了過去,把人往房裡牽,撫摸著雲肴的臉頰問:“什麽時候醒的?”
他睡眼惺忪的樣子,像是沒睡好,也像是生了病。
“夫人進來的時候就醒了,”雲肴低頭說:“我是不是讓你很為難……”
“沒有,我沒什麽可為難的,不要有這種思想,”靳澤說:“我媽只是一時不能接受,她會明白的。”
會嗎?靳夫人剛才的眼淚,都要掉在雲肴的心尖上了。
雲肴輕喘一口氣,他站在靳澤的房間裡,白天也是在靳澤的房間裡醒來,他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怎麽上來的,什麽時候睡過去的,只是這一覺很沉,他現在感到頭重腳輕,有些站不穩。
幸好被人扶住。
“雲肴?”靳澤看他臉色不對,“你怎麽了?”
雲肴抬頭看他一眼,他總覺得這麽不真實,他總覺得,自己踩在柔軟的棉花裡,根本站不穩,他總覺得……還有什麽事沒完。
“不知道,”他語氣輕輕,想不出原因來,搖搖頭,五官痛苦:“不知道,我不知道……”
靳澤一把將人抱緊,他扣住雲肴的後腦,指尖卻很用力地擠壓他的頭皮和發絲,靳澤滑動喉結,語氣急促:“什麽也不要想,別想,別想了。”
靳澤的語氣是慌亂的,也是疼惜的。
能接受這一切折磨的已非常人,雲肴有著一般人沒有的韌性,若是普通人,早已經被逼瘋,他如何堅持到了今天,如何在殘忍的謀劃裡走過三年?如何遭遇外界的精神攻擊,還能站在這裡,靳澤根本不敢去想象,那是怎樣的韌性。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實的,雲肴的狀態給他心慌意亂的感受,當一個人有了極大的改變,便能證明那些事的影響有多深遠。
可靳澤的不安不是沒有緣由的。
被抱緊的雲肴沒有了聲音,靳澤的擁抱很暖,靳澤的胸膛結實,雲肴卻覺得很柔和,氣息也很熟悉,他貪婪地向裡面躲緊一些,像一隻鴕鳥,把頭埋進了沙土裡。
雲肴抬起手臂,在長久的擁抱中,他抓住靳澤的胳膊,悶悶地說了句:“川哥,阿辰什麽時候過來接我?”
靳澤一愣,他低下頭,錯愕道:“什麽?”
雲肴抬起頭看著他,滿臉的天真和期待,那般認真地說:“我要結婚了,川哥,我馬上就要結婚了。”
第71章 回應
靳澤頓時警鈴大作, 他松開擁著雲肴的手,一雙眼睛似要把人盯穿了,對方臉色蒼白, 神色混沌, 好像被他的反應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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