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小紙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掏出了四頂護士帽,分別戴在頭上,黃豆微笑的那個紙人明顯是個護士長,這會兒立刻嘿咻嘿咻爬上來,按住鬼怪扭動的頭,強行把它固定好。
江臨雙甚至還講解下刀要領,什麽手要穩,畫線要直,注意肌肉、筋膜和骨頭的硬度不一樣,別劃歪啦什麽的,實習醫生謝長行頻頻點頭,好像真學會了似的。
鬼的身體抽搐著,化成一道黑煙,而四個小紙人捧著攝影老大的頭,攝影老大一臉淚如雨下,嘴唇都在發抖。
謝長行問:“疼嗎?”
攝影回答:“倒是不疼,但是……”
謝長行冷漠無情地說:“不疼你哭什麽。”
——砍頭的過程他其實是清醒的啊!
江臨雙問:“記得你們身體都在哪嗎?”
所有的頭都努力地搖了搖——這建築裡各個走廊房間都一模一樣,誰記得自己在哪被鬼暗算了。
謝長行從旁邊找來一張桌布,抖了抖,一下子就把四個頭打包進去了。
他打包的時候露出了手腕,果然,謝長行的分數也相當之高,足足二十分,是白色的,代表他得的是正分,想來也不會有誰腦殘到把一天師分到鬼怪陣營。
角落裡窸窸窣窣的聲音爬過,像是什麽小型動物在穿行。江臨雙敏銳地丟了一團地獄火過去,但似乎什麽都沒有的樣子。
謝長行有些肉眼可見的興奮,他指著江臨雙的手腕:“你這個,是負分吧?”
江臨雙看了看手腕,嗯了一聲,謝長行繼續說:“他們跟我說,結算在第七天的凌晨進行,算起來,已經快到時間了,你準備怎麽辦?”
江臨雙笑得露出牙尖尖:“拿你刷分吧。”
謝長行配合地露出一個驚恐的表情,被江臨雙拿手術刀在脖子上虛虛劃了一下。
鐺——鐺——鐺——
鍾聲忽然響起。
謝長行神色一凜,收起剛剛玩鬧的神色,看向江臨雙:“時間到了!”
空氣裡忽然彌漫起一陣濃濃的白霧,從四面八方襲來,很快,從腳下升起,不斷升高,漸漸漫過眾人的腰部、胸口,直到吞沒所有的視線。
濃鬱的白霧沒有任何特殊氣味,就好像……是電影轉場時的白屏一般,來得迅速,不大一會兒,也同樣不慢地散開去了。
視線再次恢復的時候,眼前赫然是一個寬敞的大廳,大廳擺著一張一張的八仙桌,桌上居然擺滿了玲琅滿目的佳肴美味,中式的烤鴨、菌湯,到西式的蛋糕、點心,不一而足,應有盡有。
大廳的燭光竟然不再是綠色,而是正常的暖黃色,這種顏色使得桌上的食物看上去加倍美味。站在大廳門口的人群互相看了看,在熟悉的臉孔上看到了類似的垂涎,但是沒有人敢動一下——
因為人群裡,還有四個沒有頭的身體,正被旁邊的人扶著呢,這足以提醒眾人,現在可不是什麽愉快的晚宴時間。
“吉時到——”
不知從哪裡傳來一聲尖銳刺耳的吟唱,大廳二樓的走廊上,站了一個身著老式袍服、戴著瓜皮帽的司儀,它慘白一片的臉頰上塗著紅彤彤兩團生硬的顏色,顯得古怪僵硬。
“請諸位貴客落座!”
司儀尖利的聲音在大廳回蕩,傳來空洞洞的回響。
沒有人敢動。
司儀再次喊了一聲:“請諸位貴客,落座!”
說話間,燈光搖曳,隱約開始發出綠色,角落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說話聲,一時間,無數黑影在周圍搖動。
人群中,坐著輪椅的謝長行緩緩出列,他神色平靜地駕駛著輪椅,走到一張桌邊,甚至還伸頭看了看桌上的菜品,似乎不太滿意似的搖搖頭。
有了大師做榜樣,沒有人再遲疑,紛紛學著他上前,找張桌子戰戰兢兢地坐好。
大多數劇組的成員都饑餓至極,房間裡乾硬的糕點也不是人人都好運地天天能吃到的,但大師沒有動,所有人都不太敢伸手去拿桌上的食物。
司儀似乎很滿意,它再次扯著脖子喊道:“有請新人——”
寂靜的夜色裡,一陣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
不大一會,二樓的平台上,一個身著白色婚紗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面前。
如果不是這樣的場合,眾人或許會讚歎一句,這是一個美麗的新娘——她看上去的確婉約秀美,身材婀娜窈窕,披著點綴了華麗鑽石的頭紗,秀氣修長的雙手帶著白絲絨的齊肘手套,手裡捧著一束鮮紅奪目的玫瑰。
她滿含期待地看向走廊的另一側。
第三十六章
在這短短片刻, 幾十個重新聚集起來的劇組人員都被科普了“大師”的豐功偉績——因為沒帶肉身、僅僅是元神入場,所以大師被無恥的規則分配到了鬼怪陣營,導致大師一路砍瓜切菜地得了個負分。
聯想一下所謂的懲罰——“與我同眠”, 這字面意義還不夠清楚明確了嗎!新娘都在這兒等了啊。
所有人都翹首以待, 側頭看向走廊另一側,新郎即將出場的地方!
啪嗒——啪嗒——
腳步聲傳來, 緩慢, 清晰, 似乎走得非常莊重肅穆, 走廊的燈光投影出一個頎長的身影, 似乎也捧著一束花, 寬肩窄腰, 完美的蜂腰長腿,比例絕佳, 身上的衣物看影子輪廓正好是一身配套的西裝, 正向這邊款款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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