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襄自是點頭,“當然,你願意盡心盡力當真是好的。”
吳襄也不多耽誤,他帶人一走,薄若幽便繼續留下驗屍,她先在新的屍體上塗了些白酒等深些的淤傷顯現出來,然後便去驗另外一具屍體,可還沒等她將蓋在屍體之上的氈毯掀開,義莊之外忽然響起一陣嘈雜之聲,很快,外面傳來了孫釗的聲音。
“老夫人,你不要急——”
“我如何能不急,我的親孫女啊……”
“老夫人,還不一定便是二小姐……”
薄若幽面色微變,下一刻,一行人已經湧入了後堂之中,進來的人都是身著華服氣韻不凡者,卻似乎都不知義莊哪般模樣,看到四具屍體擺著,腳步都是一滯,而走在前的老夫人頭髮花白皺紋滿布,一雙眸子卻是清明如鏡,她掃過薄若幽和何暢兩個活人,而後一眼看到了寸縷不著的死者,她一眼認出了人,口中剛喚了一聲“靈兒”便癱倒了下去。
孫釗見狀面色便是一變,薄若幽見後面跟著的還有男子,連忙將氈毯蓋在了死者身上,可已經來不及了,老夫人已看到了這一幕,她被孫釗和身旁嬤嬤扶著,面上又悲又怒,又轉身指著孫釗,“你……你們……靈兒慘死也就罷了,你們怎敢如此折辱她?”
“靈兒,我的靈兒……”
老夫人放聲悲哭,靠人扶著走到了木板之前,她一動,擠在門口的其他人也走了進來,皆是衣香鬢影有男有女。
眾人看到死者的臉,也都是神色微變,面上齊齊湧上悲痛之色來。
“靈兒,當真是靈兒,我的孩子……”
跟著上來的是個中年婦人,看到死者,亦是悲哭倒地站都站不穩。
薄若幽本是站在近前的,此刻也不由得退了一步,她做了幾年仵作,早就見慣了各種生離死別,一時隻斂眸站在一旁,先等家屬認屍。
中年婦人比老夫人哭的還要傷心,其他人紛紛上來勸慰,還是老夫人第一個緩過來,堪堪靠著下人站起,又指著薄若幽和何暢,“你們……你們這是在做什麽?怎能讓靈兒這般……這般赤身在此,你們……”
她一臉悲憤,孫釗趕忙上前,“老夫人息怒,這是府衙仵作,眼下乃是在驗屍,府上小姐死的古怪,我們當命案論處,是要驗屍的——”
老夫人一臉的不忿,“驗屍?你們誰是仵作?”
孫釗連忙指著薄若幽,“這是我們的仵作——”
老夫人冷笑一聲,“你們府上仵作是女子?那此人又是何人?”
“老夫人息怒,這當真是仵作,他是府衙衙差,亦是來幫忙的——”
老夫人看看何暢,再看看薄若幽,又看看自己沒了聲息的孫女,一手捂著心口一邊搖搖欲墜,她的孫女金尊玉貴,年紀又小,可死後,竟被這般放在這陋室之中,還被個男人看見,她隻覺眼前一黑,淚水又撲簌簌而落。
孫釗喝道:“此處沒你們的事了,你們還不退下?”
薄若幽心知是在為她解圍,微微福了福身轉身走了出去,何暢忙不迭跟上,生怕落罪於他,出了後堂,臉上都生出一層薄汗來。
她二人離開,後堂中人也顧不上怪罪了,哭的哭勸的勸,聽的薄若幽也有些傷悲。
何暢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是哪家貴人,大人如此好聲好氣的,想來位分不低,遇上這般人家,這案子難辦了。”
薄若幽在青州時便知官府辦案頗有些難處,好比安慶侯府的案子,霍危樓未去之前,賀成毫無進展,非他不作為,實在是掣肘太多,如今看這個架勢,似乎也是一樣的。
裡面悲哭陣陣,薄若幽心知今日多半驗不成了。
果然,很快孫釗滿頭大汗的走出來,對她們招了招手,她和何暢跟著孫釗走到僻靜處,孫釗才道:“是忠勤伯府的老夫人,死者是忠勤伯府二小姐魏靈,這魏靈昨夜徹夜未歸,忠勤伯府本就著急,今晨聽說發現有女子死了,便派人去探問,這一問,便知死者著紅裙,聽著描述和魏靈有些相像,這下驚動了整個伯府,老夫人帶著人先到了衙門,而後才過來的。”
薄若幽有些唏噓,不論身份地位,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皆是一樣的。
孫釗說完此言,問道:“你適才驗的如何?可有什麽明顯線索?”
薄若幽搖頭,“明顯線索沒有,只是……死者同樣被剝走了一塊皮肉,和前次發現的馮家姑娘一樣,民女懷疑,兩人是為同一凶手所害。”
孫昭眉頭一揚,“同一凶手?連環殺人?”
薄若幽凝眸,“是,民女暫時如此懷疑的,正要對比兩位死者傷痕可有相通之處,大人便來了,若要斷定,民女還需再驗驗。”
孫釗愁苦的歎了一聲,“只怕是驗不了了。”
這時,跟著同來的一人在甬道出口喊道:“孫大人,勞煩借一步說話——”
孫釗聞言忙歎了口氣上前去,也不知和孫釗說了什麽,只見孫釗沉吟一瞬點頭應是,二人又低語了數句,而後孫釗才有些唏噓的朝外走來,走到薄若幽跟前道:“老夫人執意不讓小姐的遺體放在此,說要將遺體接回去辦喪事,還令我們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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