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婉點了點頭,卻沒有往下問,將杓子遞給我,又看了一眼我掛著吊瓶的右手,突然有些猶豫。
我抬頭見她遲疑,忙道:“我慣用左手,沒事的。”
楊婉這才松了眉,“那就好。現在馬上要過年了,護工不好請,最早也要到明天下午才能來照顧你,你要不就將就將就我,上廁所什麽的我請男護士來幫你忙,輸液買飯什麽的就我來。”
我問楊婉道:“你不回去過年嗎?”
楊婉端起抄手遞給我:“我近,隨時都可以回去,而且……我其實也不太想回去過年。家裡太多了,一說起來我來就沒完沒了,我應付不過來。”
“能冒昧的問一下,您的年紀了嗎?”
楊婉笑了笑,“三十了,你懂的。”
她說著,又把自己坐著的凳子往前挪了挪,“趁熱吃,我給你端著。”
我試著動了動掛著水的那隻手,“我自己可以端。”
“算了吧,一會兒搞回血了不好。”
她說完,把兩隻胳膊肘抵在膝上撐著,“我哥剛跟我說,你人真的是挺好的,沒為難他不說,還什麽要求都不提。”
我舀起一隻抄手,咬了一口。
蔥花的香氣特別濃,湯汁也很鮮。
楊婉笑著問我,“還可以吧,護士跟我說這一家很有名。”
我點了點頭,“嗯,好吃。”
“那我明天早上去買他們家的牛肉面給你吃,嗯……你是北方人,應該不能吃辣吧。”
“我吃辣。”
“哈?真的啊。”
“真的。”
我為什麽會吃辣呢。
其實是刻意學的。
我記得,在大明的時候,楊婉一直很饞辣椒。可惜我和宋雲輕他們都不敢吃。
有一回她在家裡自己搗鼓了一個什麽四川火鍋,湯汁上飄著滿滿的紅油,拿火爐子吊上,跟其他的鍋子一樣用來汆肉吃。陳樺吃了一口就忙不迭去喝水了,我也跟著試了試,結果直接被辣出了淚。
楊婉……好像挺失望的,但也不好說什麽。
把鍋子收了重新做飯,但半夜裡卻又偷偷爬起來,自己一個人蹲到院子裡,燒了爐子,坐在爐邊燙剩下的菜吃。
我起來去看她,看見她吃得滿頭大汗,但卻很開心。
從那時起,我就在想,要是我再年輕一點,我肯定去學著吃辣,這樣就可以陪著我的婉婉大汗淋淋吃火鍋,不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
於是,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開始嘗試學著吃辣。
北京菜大多不放辣椒豆瓣這些佐料,但只要飯桌上有,我就偷偷挑來吃,起先辣得流眼淚,連家裡人都說怪得很。我媽常在親戚面前說,“這小子上輩子肯定是個四川女婿,不能吃辣,還非要吃。”
天知道呢。
這是上輩子的遺憾啊。
“北京人能吃辣,這真不容易。”
楊婉坐著我面前感慨,“不過還是算了,你在消炎,吃清淡點吧。”
“是。”
我習慣性地答應她。“我以後再吃。”
楊婉一下子笑了出來,險些沒端住碗。
我有些無措,以為自己說錯話了。
“對不起……我……”
楊婉端穩碗,對我道:“你一定沒罵過人吧。”
我點頭“嗯”了一聲。
楊婉示意繼續吃,歪著頭笑道:“我哥運氣真好,遇到是你這一樣傷者,你越是這樣,我反而越不好意思,不知道怎麽才能補償你。”
是我來補償你啊,婉婉。
“快吃吧,都要冷了。”
“哦好。”
我怕她舉得累了,於是快速地將那碗抄手全部吃了下去。
楊婉起身去洗碗,又順手幫我把垃圾扔掉了,回來的時候,她手裡多了一杯熱紅茶,站在護士站前,問護士要彈簧床。
護士問她,“你守幾號床的病人啊。”
楊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落下的留觀病房,跟護士說道:“我可能兩邊都要跑一下,床就放十三號病床的旁邊吧,哎,也就困了眯一會兒,估計也不會睡。”
護士說:“行。”
於是拿了一張床給她,又叮囑她注意財務。
楊婉一手提著床,一手端著茶,笑著朝我走來。
前面病床的一個阿姨笑著問我道:“你老婆啊。”
我幾乎下意識地“嗯”了一聲,阿姨笑著對陪床的男人說道:“年輕就是好對吧,你看人小兩口多恩愛。”
我忙對楊婉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楊婉將紅茶遞給我,一邊撐開床道:“那你‘嗯’什麽。”
我趕緊轉頭去跟隔壁的阿姨解釋,“那個,我們不是夫妻。”
阿姨明顯失望,“啊”了一聲道:“不是夫妻啊,那就是在談朋友。”
“不是……沒談。”
我這個人一緊張,耳朵就會紅,說話也會有點不利索。
楊婉見我尷尬,索性上前道:“阿姨,我哥騎車撞到他了,我是過來幫我哥陪護的。”
阿姨聽了笑得一臉慈祥,“哦,原來是這樣啊。可我看著,你們兩個竟配得很,小夥子,結婚了嗎?”
“沒……”
阿姨看著楊婉“嘖”了一聲。
“那追啊。”
追,我肯定追!
可是……怎麽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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