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廚子過年前就動了拜師的心思,過年的時候特地多做了一些,一半送給顧茵,一半他是留著自己慢慢吃的,聽說她要用,徐廚子也沒多問,當即就說回頭讓他小徒弟給顧茵送家裡去。
王氏平複下心情後,就和顧茵去買其他的東西,傍晚徐廚子的小徒弟送肉干過來,東西就都準備齊活兒了。
隔壁許氏看她這忙進忙出的,忍不住多打聽了一句。
別看王氏平時經不住事兒——過年的時候顧茵送她那簪子,她整個過年期間就待著,逢人不管對方問沒問起,她就主動說是兒媳婦孝敬的!
但是到了這時候她卻知道不能聲張,也就是許氏問了,她才壓低聲音告訴了她,說自家武安被文家大老爺收為學生啦!明天就去行拜師禮!
許氏還不知道文家的具體背景,只知道那老太爺先前讓顧茵轉交了兩本書,自家兒子寶貝的不行,先仔細看過一遍,後謄抄下來,再把原書還給人家。
“溫先生那裡不好嗎?還有兩日就是溫先生招學生的時間了,你可別是為了省銀錢。真要不夠,咱們兩家湊湊。”
王氏笑著擺手,“不是那樣的,這文家啊……就是咱們之前在戲文裡聽到的那樣的人家!那文家老太爺那會兒就是遭了罷黜,所以心氣不順,所以看到那樣的戲文內容就和人吵起來了!”
許氏驚得吸了一口冷氣,後頭王氏接著去忙。
許氏若有所思地回了屋,沒多會兒許青川回來了,他面上帶笑,進屋便道:“剛回來時遇到了武家嬸子,他和我說了武安的事,讓我後日不用帶他去溫先生那裡了。這孩子天賦絕佳,沒想到運道更好,他日必然就有一番作為!”
許氏看著兒子真心實意為武安感到高興的模樣,歎了口氣。
許青川問她這是怎麽了,她吞吞吐吐道:“兒啊,你說武安縱然聰明,但你也不比他差。咱們當時和隔壁同一天認識的那文老太爺,怎麽就……”
怎麽就不是你呢。
許青川不以為意地笑道,“娘怎麽這樣想?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且我已有先生,若我今日覺得文家兩位先生更煊赫,便改拜先生,他日遇到更厲害的,難道我再換先生?我成什麽人了?”
“唉,我兒說的有理,可我就是……”
許青川溫聲勸慰道:“當年老太爺在鎮子上的時候,不過也是跟著舉人老爺讀書,您看他都做了三朝重臣了。若不是他與當今起了齟齬,自請辭官,他的地位是再不可能被人撼動的。可見名師固然重要,但是今後如何,還是看學生自己。”
許氏被她哄得氣順兒了,起身回屋拿了自己的私房錢,道:“那我再去隔壁一趟,人家翰林老爺肯收學生,那束脩肯定要比溫先生高,王寶芸那個憨貨光顧著樂,也不知道銀錢夠不夠。”
…………
這天半夜裡,顧茵起身做包子熬粥,等到天亮的時候,王氏先去支攤子,她則提著東西送武安去文家。
武安和顧野都搶著幫她提東西,隻讓她提了一袋子龍眼乾。
一行人到了文家,文老太爺和文大老爺都在書房等著他們了。
六色拜師禮放到桌上,文大老爺喝了一盞武安敬的茶,又領著他拜過至聖先師的畫像,舉行了開筆禮,簡單的拜師禮便算是成了。
禮成之後,顧茵又拿出一個另外一個紅綢扎成的小包袱,放到束脩禮一起。
文大老爺自然不在乎這些俗禮,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所以他也注意到拜師禮多了一樣,讓人把東西收下,自己則領著武安去自己書房。
老太爺笑眯眯地觀看了全部過程,等送走了這對新晉師生,老太爺看顧茵福身告退,他臉上的笑容一滯,忙把人喊住。
“你家孩子進學的事情解決了,現在來說說鋪子的事情吧。現在你可以租我那個鋪子了吧。”
顧茵說不行,“現在怕是那五兩銀子都沒有了,除了攤子上留了些現銀流動,家裡的吃穿還要現掙了。”
老太爺奇怪道:“我不是給你家省下十五兩了嗎?”
“是啊,原先預備給溫先生的那十五兩是省下了。但大老爺這樣清貴的翰林大老爺,我們家雖然家底薄,但肯定得呈上更豐厚的束脩,所以這兩個月的二十兩工錢我剛都一並放進束脩禮了。”
老太爺目瞪口呆,“我什麽時候和你說老大要同你們家要銀錢了?真要是為了銀錢,他也犯不上收你家武安,自去收那些富戶商賈的孩子。”
“不是那個意思,大老爺自然不在乎這些俗物,但給不給卻是我們家的態度問題。武安在您家一待就是一日,午飯吃喝都要在這裡,便是孩子的開支,也是要給一些的。這也就是我能力有限,不然以大老爺的身份,自然不該隻呈上這點。”
老太爺把嘴閉上了,他既不好意思說讓大兒子把銀錢還回去的話,也不好意思說顧茵這份尊敬老大的心是錯誤的。
但是這個事兒的發展和他想的也太不同了!
合著前後好一通忙活,武家得了個厲害的先生,大兒子也得了個聰明乖巧的學生,就他啥也沒撈著?
忒讓人難受了!
顧茵其實是知道老爺子的想法的。
昨兒個許氏都揣著私房錢到家裡來問要不要幫忙了。孩子念書雖然是大事,但是也不好在外頭舉債供孩子念書,所以顧茵沒借她的銀錢,只和王氏商量著,先把家裡那二十兩給文大老爺,以後等家境境況好了再逐年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