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野抿唇一笑,眼睛彎彎,酒窩淺淺。
正好葛大嬸來還蒸屜,看到這他這小模樣都忍不住跟著笑起來,“乖乖,哪裡來的小福娃,比年畫上的還討喜,這是誰家的孩子?”
這次不用顧茵教,顧野又對著葛大嬸拜下去,聲音清亮地喊了人。
“哎哎!”葛大嬸眉開眼笑,忙不迭把他拉起來,又摸了摸身上,“我這出來沒帶銀錢,等著啊,馬上就回去給你補上。”
看到旁邊顧茵笑得合不攏嘴,葛大嬸笑著拍她一下,“怎麽兩個月不見你家多了這麽個娃娃?也怪多禮的,拜年拱拱手就行了,怎還讓孩子跪上了。”
顧茵笑著道:“這個頭您和劉大叔都受得,您二位還沒看出這孩子是誰嗎?”
她這麽說了,老劉頭和葛大嬸再把小顧野從頭打量到腳一遍,這才將將把他認出來了。
“福大命大的孩子,是你啊!”葛大嬸紅了眼睛。
去歲冬天這小孩忽然不知去向,拜托了關捕頭幫著尋找都沒有結果,眾人都是急的團團轉,尤其是老劉頭和葛大嬸兩家最早開始喂養小孩的,對他的擔心比顧茵和王氏隻多不少。
“好孩子,真是個好孩子!”老劉頭也拿著袖子擦眼睛。
顧野大大方方地被接受他們的誇獎,後頭葛大嬸折回去拿了銀錢,也要給他壓歲錢。
顧野毫不客氣地一把接過,轉頭又看了看顧茵的眼色,就一人隻拿他們一個銅錢,其余的都不肯要。
“唉,真是像變了個人一樣,這要是走在路上我是肯定認不出的。”葛大嬸拉著顧茵的手拍了拍,“你教的真好。往後是怎麽個章程?”
葛大嬸知道顧茵家孤兒寡母也不容易,家裡還另有個五六歲的孩子,尤其王氏看著委實不好相與,就怕她容不下這孩子。
“嬸子別操心,我娘是真心喜歡他。”
她們說著話,顧野已經托著兩枚銅錢進了攤檔,獻寶似的捧給王氏看。
他還沒忘了壓歲錢要交給王氏呢!
“奶不要,自己拿著買飴糖吃。”王氏正在給人裝包子,就用手肘把小崽子又推出來。
顧野又蹦蹦跳跳地跑到顧茵面前,笑著問她:“娘,我吃?”
“去吧,自己認得路回來吧?”
他忙不迭點頭,然後一溜煙跑走了。
葛大嬸看完了一整個過程,總算是放下心來,又接著同顧茵道:“往後要是遇到什麽困難,盡管開口。”
顧茵謝過她的好意,兩人說了會兒話後,葛大嬸便回去了。
沒多會兒,顧野拿著兩串糖葫蘆回來了。
一串他已經吃上,另一串他先遞給顧茵,又遞給王氏,她們倆自然都不吃,他就讓王氏幫著他放起來。看王氏把那串糖葫蘆插放好了,他才又去了顧茵身邊。
顧茵帶著他在碼頭上逛了一圈,讓他給其他幫助過他的人家都拜了個晚年。
凡是認得這小孩的,再見他就沒有不驚奇的,先是變著法兒誇他,又各種好話去誇收養他的顧茵。
顧茵聽得臉都紅了,倒是顧野一直表現得坦坦蕩蕩的——他覺得大家沒說錯啊,他就是這麽好,這麽討人喜歡,他娘也確實人美心善,像天上的仙女兒!可惜他現在會說的話還不多,不然一定說更好聽的話去誇他娘!
一通拜下來,顧野的小荷包裡多了十文錢。他來回數了好多遍,眼睛都笑成了個小月牙兒。
下午晌回到家裡,王氏還看他寶貝地捧著個小荷包,好笑道:“看看這小財迷的樣兒,說不是你生的怕是沒人相信!”
顧茵正在笑眯眯地數這天賺的銅錢呢,聞言立刻摸了摸臉,說:“我哪兒有啊?”
王氏笑過一陣,問顧茵這天的進項如何。
過年前他們每天能賺一百三十文左右,這天換成了皮蛋瘦肉粥,雖擱了皮蛋和瘦肉,但在一大鍋粥湯裡並不會放很多,主要是提味,利頭是稍微厚了一些的,照理說應該多賺一些。
不過可惜的是皮蛋的賣相不好,很多人和一開始的王氏一樣難以接受,所以總利潤和之前差不多。
但顧茵並不心慌,本來推出新品就是個更新換代的過程,第一天能賣出這個數目,後頭生意肯定是會越來越好的。
王氏聽她算了一通帳,可惜道:“你那粥是真的好吃,我這輩子沒吃過這種味道的粥。別說是兩文錢,三文五文也使得,就是碼頭上的人沒啥見識,看著賣相不好,又貴一文錢就猶豫了……要是咱們有個鋪子就好了。”
開鋪子招待的客人和碼頭上的人層次不同,接受度自然會高一些。
而且顧茵這手藝是文老太爺都認可的,王氏越發覺得不該讓她在碼頭上風吹日曬的。
尤其是她的皮膚是真的嫩,冬日裡的凍瘡好不容易沒了,今天日頭好,她曬半上午就曬紅了臉,也不知道到了夏天怎麽熬。
“早知道還是讓武安晚一年再念,那二十兩留著盡夠盤市口不錯的小鋪子了。”
“能拜入文大老爺門下,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兒!娘還想那些幹什麽?”顧茵把銅錢攏到錢箱裡,“沒事兒,咱們一個月最少賺三兩,生活上再儉省一點,開店也就是這半年的事兒。”
後頭王氏出去采買食材,本想讓顧茵歇著,但她想著答應第二天給老太爺做鮮蝦餛飩,就跟著一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