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文家的文琅,不顯山不露水的,前頭已經進士及第,只等著參加四月的殿試。
顧茵就聽人在雅舍閑聊的時候提過,說這文琅雖不能和年少時的文老太爺相比,但絕對是比其父強上不少。考進士的時候他寫的文章讓人讚不絕口,只要不出岔子,殿試過後絕對是在一甲裡頭。文家的第三代算是有著落了。
卻沒想到,他居然還是個文武雙全的。
第三日的狩獵,武青意沒下場,魯國公因為那等風花雪月的事臊得沒臉,提前求了恩典回城,加上最後一日下場的人本就比前頭兩日少許多,就讓文琅拔得了頭籌。
顧茵從前在文家做過工,和文琅打過幾次照面。
印象裡他還是個小少年,和其父文大老爺一樣,喜歡吃辣。
當初她鼓搗出了烤串的時候,文琅就悶不吭聲跟在文大老爺後面,卷著袖子幫著一道烤串,然後被辣的直吸氣。
沒成想,不過幾年,今遭再見,他已經是青年模樣,而且這般出類拔萃。
熱鬧的一場慶功宴後,正元帝和武青意都喝多了酒。
正元帝是高興新朝建立不久,就已經顯出了一派君臣和樂、欣欣向榮的景象,武青意呢,那不用說,自然還是因為上午顧茵答應和他成親了。
他是真高興壞了,喝的眼睛發直,腳步蹣跚,回了營帳後,他坐在椅子上,自顧自傻樂,顧茵擰了帕子給他擦臉,他也樂呵呵地給他擦。
王氏見了忍不住道:“的虧倆孩子都睡下了,不然見到他這副傻樣,背地裡該笑死了。”
這要是在現代,王氏絕對是那種看到孩子出醜,就會掏出手機拍下來記錄,時不時翻出來給全家回味的家長。
好在這會子沒有相機這種東西,所以王氏只是和顧茵咬咬耳朵,再對武青意無奈道:“我怎就生出你這麽個傻兒子!”
“娘,我要成親了!我要成親了!”武青意半點看不出親娘的嫌棄,高高興興地和她報喜。
傍晚的時候,顧茵母子說完話,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王氏。
是以王氏並不意外,但耐不住武青意一個勁兒的念叨,王氏只能一個勁兒地回答他,“娘知道,娘知道了!”
“娘,我真的特別感謝您,”武青意笑著笑著突然孩子似的紅了眼睛,拉起王氏的手,“當初你把茵茵買回來,我還覺得您亂來。現在想想,還是娘有眼光。”
王氏一拍胸脯,說那可不是。
“當年我看咱家大丫就不是一般人,”她絕口不提當年是因為顧大丫賣的便宜,所以才半道改了主意,“雖前頭幾年沒顯出什麽來,但後頭幾年,不就顯得我……那個詞怎說來著,高瞻遠矚!”
他們母子雙手靜靜相握,說的一個比一個激動。
顧茵端了一碗蜂蜜水進來,好笑地扯開他們的手,同王氏道:“他喝醉了,娘怎麽跟他一起胡鬧?明兒個一早就啟程回京,娘快去歇著吧。”
武青意酒品還算不錯,人雖糊塗了,卻只是話多一些,並不鬧騰。
王氏也就沒留下照顧,回自己屋去了。
後頭顧茵哄著武青意喝完了蜂蜜水,讓武青意的小廝帶他去洗了個澡,換了寢衣。
再回到屋裡,武青意不再話多,但還是眼睛直直的,也不用顧茵再哄著,他把自己的被褥一抱,很熟練地就鋪好了地鋪。
他今日醉酒,明早起身肯定要不舒服,顧茵就想同他換一換。
兩人說好小半年後就要成婚,所以顧茵又試探著問:“或者咱們睡一張床榻?”
反正即便是吃了鹿血的那晚,武青意都沒有任何越矩的行為。他這般愛重她,顧茵自然放心。
沒想到武青意立刻搖頭道:“不成,我就睡下面,等行完禮,咱們才能睡一起。”
倒是比顧茵還講究。
他躺下後很快就睡著了,顧茵去洗漱回來後,自也休息不提。
翌日一早,正元帝率領文武百官回朝。
一口氣歇了三天,人人都變得忙碌起來。
武青意這會子倒是閑了,但顧茵忙啊,三天沒去食為天看帳了,東家該盡的責任也得擔負起來。
好在周掌櫃和葛珠兒都是伶俐人,即便顧茵不在,他們也能照顧好店裡的生意。
所以顧茵也隻忙碌了一日,第二日就還和平常一樣,每天隻去半日就好。
這時候王氏也忙起來了——上次倆孩子是被她按頭成婚的,這次是倆孩子要成為真夫妻,王氏自然得幫著好好操辦。
那是小半年後的事,眼前還有一遭,三月下旬是顧野七歲的生辰。
這是顧野認祖歸宗後的第一個生辰,正元帝當然要想著給他好好操辦。
他那烈王府開府也有些時日了,一直沒派上用場,這次正元帝就點了人去烈王府,給顧野操辦一場熱鬧的生辰宴。
烈王府只有宮裡來的下人,沒有其他主子,自然由英國公府這邊幫著統領。
顧野前頭鄭重其事地和他娘說了,七歲就該明白男女大防了,他並不是說說而已,也是這麽做的——
他之前有床小被子一直放在顧茵床上的,因為他時不時晚上會過去和顧茵說話。說話說的晚了,當然就順便一道睡下了。
從城外圍場回來後,顧野不用人提,很自覺地就把那床小被子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