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小心地觀察他的神色, 見他確實沒有鬱結的模樣,才呼出一口氣道:“是娘想多了, 那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娘接著去忙了。”
許氏接著回食為天忙活, 許青川又拿起了沒看完的書。
或許是今天的節日的氛圍太過濃重, 外頭熱鬧過了頭,許青川破天荒地看不進書上內容。
他索性把書放下, 出了屋子。
外頭花燈掛起,到處都是帶著孩子的父母和相攜出行的年輕夫妻。
許青川形單影隻,並不和他們擁擠, 慢騰騰地走到了去年花燈節來過的那棵大樹。
大樹下站著幾個少年男女,還有個有些面熟的少女, 見了他就對身邊的少年笑道:“去年就是這位公子贏了燈王, 今年他又來了, 看來你是贏不了的。”
那少年不服輸道:“我去歲沒下場, 你怎麽知道今年我贏不了?”
說完他就對許青川昂了昂下巴, 一副非要和他爭個高下的模樣。
許青川不禁彎了彎唇, 解釋道:“今年我不參加, 只是來逛燈會的。”
那少年正是要在心上人面前表現的時候,聽到這話面上不覺一喜,但很快就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道:“那真是可惜了。”
說完他又轉頭催促道:“走啊, 不是要看我贏燈王?”
幾人說說笑笑的,轉眼就離開了大樹之下。
許青川在花燈樹下略站了站,百無聊賴,乾脆還像去年那樣沿著長街慢慢走著。
沒走多遠,許青川看到了個熟悉的窈窕身影。
同時看到的,還有她身邊另一個極為高大的青年身影。
女子的頭頂隻到男子肩膀處,環境喧鬧,他們彼此的交流很有些困難。
但是男人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每次看到她嘴唇一動,他就很自然地矮下身子附耳過去傾聽。
許青川不自覺地跟了過去。
顧茵正在讀燈謎:“彼此姻緣恰並頭,這是個啥?”
她秀氣的眉頭蹙起,他身邊的青年也蹙起劍眉,兩人一起冥思苦想。
半晌後,兩人大眼瞪小眼,都等著對方給答案。
無奈他們一個雖然讀過幾年私塾,但後頭行軍打仗多年早就把讀的那些書還給先生了,且他也本來沒有讀書的天賦,更沒學過字謎燈謎這類高雅的東西。
另一個顧茵更別說了,繁體字看多了都頭髮暈,讓她猜謎語,簡直是要她的命。
於是兩個看面孔都是聰明機靈的人,卻是你看我、我看你,看了好半晌,最後誰嘴裡都沒蹦出一個字兒來。
半晌後,顧茵忍不住笑道:“算了算了,咱們還是走吧。早知道把武安帶來了。”
武青意也跟著她笑,詢問她說:“那個燈王,賣不賣的?”
“哎!怎麽問這個?”顧茵伸手把食指豎到唇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招招手,讓武青意低下頭來,她才小聲解釋道:“去年花燈節第一日,我就聽人說那燈王十分的威武好瞧,還想著要把它買下,把我們食為天的橫幅掛到燈王上,何等氣派?但是後頭一打聽,這燈王是不對外出售的,而且用銀錢買是壞了人家的傳統……差點挨罵。”
果然她這話剛解釋完,旁邊其他聽到他們說想買燈王的人,看他們的眼神都帶著不滿。
“走了走了。”顧茵扯了扯武青意的袖子,兩人走出一段,又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許青川無聲地彎了彎唇,轉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彼此姻緣恰並頭,姻緣同音、員,是個韻(韻)字呢。
…………
猜燈謎不是兩人擅長和喜歡的,顧茵和武青意沒再回那條花燈街,而是去其他舞雜耍和賣小吃的攤子上。
兩人沒玩多久,就遇到了顧野和他的小夥伴們。
顧茵笑眯眯地和他們打招呼,孩子們從前都很喜歡她的,這次雖然還是熱絡地喊了她,但轉頭都貼到了武青意身邊。
“叔,你也來看雜耍啊?”
“叔,我叫呂小胖,你要記得我哦。”
武青意常年征戰,身上染了戾氣,面色也是常年保持肅穆,平常別說是孩子,就是一般的大人,也不敢近他的身。
一下子好些個小蘿卜頭圍著他打轉,還有膽大一些的,自來熟地去牽他的手,往他身上撲,武青意生怕自己不小心把孩子弄痛,只能手足無措地站在那兒。
看到他身體僵硬,待在原地不敢動的模樣,顧茵好笑地問顧野:“你這是又跟他們說什麽了?”
顧野攤攤手,道:“沒說啥,就說叔在京城看大門。他們說以後去京城找我,怕叔到時候不放他們進去。”
顧茵:……
最後還是顧茵出聲,招呼大家一道去玩,總算是解開了武青意的困局。
雖然今年花燈會的項目和去年差不多,但是大家還是玩的很高興,尤其是一些攤子上有擲飛鏢、套竹圈的活動,對擅長騎射的武青意來說,都是他極為擅長的。
飛鏢每次都正中靶心,套圈也是一套一個準,看客們熱情地叫好鼓掌。
站他身邊的孩子們更是激動壞了,喝彩喝得把嗓子都快喊啞了。
最後他贏來了好些小玩意兒,都由顧野分給了孩子們。
那些擺攤的攤主們臉都白了,都是小本生意,他們也都是靠逢年過節賺上一筆,就沒遇到過讓他們虧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