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源問她這話怎麽說,秦氏就接著道:“那英國公夫人和她兒媳,不值一提!兩個村婦罷了!”
接著秦氏就把她如何踩英國公府,抬高自家的光榮事跡說給馮源聽了。
馮源和武青意不睦已久,聽說他家人那般上不得台面,他也覺得算是出了口惡氣,笑道:“他家出身低微,家裡自然沒有如娘這樣賢惠聰明,有本事兒的女眷。”
母子倆越說越高興,說話的工夫就盤算著該怎麽借今天的事兒添油加醋弄出一些流言蜚語,好讓整個英國公府沒臉。
陳氏在旁邊靜靜聽著,幾次想張口說些什麽,又幾次都把嘴給閉上了。
不過後頭秦氏和馮源根本沒有出手,滿京城都在說魯國公府如何的富貴,如何的底蘊深厚。後頭那傳言越傳越離譜,說魯國公府的下人都是穿金戴銀,主子的生活更別說了,炊金饌玉,鍾鳴鼎食,一頓吃食就要花費成百上千兩……是京城皇家之下的第一勳貴之家。
這種傳聞真正的高門大戶並不會相信,魯國公府看不上英國公府這樣的泥腿子,但在真正有底蘊的人家眼裡,昔日的馮家不過是一方守將,算的了什麽?
但京中百姓和一些新貴不知就裡,只知道馮家昔日就是一方重臣,兼又是開國國公,還出了個貴妃的。已經都對這傳聞深信不疑。
秦氏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好,反而還煽風點火,四處去踩英國公府,說他家窮酸。和自家根本不能同日而語。
一直到入了十月,天氣猛然地冷了起來。
這日秦氏剛起身,下人就來說外頭來了好些人,都是要求見她的。
秦氏看著下人慌張的神色,責罵道:“這幾天不是日日都有人來?驚慌什麽?把人都請進來,在花廳設宴。”
自打宮宴之後,不少官宦女眷對著秦氏越發巴結,日常就上門來走動的。
秦氏早就見怪不怪。
下人還要再說,秦氏已經不耐煩地擺手讓人下去了。
她可沒這麽多工夫和下人說話,打扮也得花費好一會兒呢!
她特地換上富貴的打扮,頭戴一整套綠的深沉的老翡翠頭面不算,發上的空檔還插滿了金簪金釵,身上暗紅縷金提花緞面對襟襖,花紋繁複,全是實打實的金線繡的。至於手上和手腕上,金鐲子金戒指寶石手釧,那更是戴的滿滿當當,一絲縫隙也無。
一身打扮光是金飾都有十來斤重,讓兩個丫鬟一左一右扶著才出了屋子。
一路慢行到花廳,聽到裡頭熱鬧的說話聲,秦氏一面費力地抬腿進屋一面笑道:“今兒個是哪陣風把你們吹來……”
說到此處,秦氏愣住。
花廳裡烏泱泱的,人頭攢動,不是什麽官家女眷,全都是些陌生人。
而且個個都是荊釵布裙,甚至衣衫襤褸之輩。
見到秦氏,她們的眼神一下子熱烈起來,活似看到了獵物的狼!
第76章
秦氏被眾人的眼神嚇得連連後退, 無奈身上穿戴太過繁重,還沒挪開兩步,花廳內的眾人已經把她團團圍住。
“你們這是要幹什麽?”秦氏大驚失色。
不過她預想中可怕的情形並沒有發生, 一眾婦人把她圍住之後, 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烏泱泱地全給她跪下了。
“老夫人可憐可憐我們吧!”
“魯國公府財大氣粗, 還請老夫人救救我們!”
從前為何窮苦的傷兵都只找英國公府求接濟,是她們的家人全部都在武青意或者武重手下效命?那自然不是, 只是從前武青意惡鬼將軍的名頭更響。
名頭響亮是把雙刃劍, 百姓更畏懼敬重他, 但若是出了什麽事兒, 第一個想到的也是他。
現在不同了,魯國公府在京中炙手可熱, 再加上馮源成名比武青意早,退下去的傷兵自然也是知道他的。
這倒是更好了——這些人本是就更畏懼武青意這惡鬼將軍的,如今有一家比他家還財大氣粗、也是在軍中的頭馬人物, 而且沒那麽嚇人的,不是更便宜行事?
來的這些婦人自然就是傷兵的家人, 至於為什麽她們一起來的, 說來也是“巧合”。
她們大多不是京城人士, 從外頭趕過來的, 到了京城找了最便宜的客棧投宿, 那小二給他們出的主意, 說高門大戶難得見一次百姓, 人多一些,也好有個依仗。
她們本有些畏懼的,有人幫著出了主意, 人多勢眾狀了膽,自然也就有了底氣。
秦氏被七嘴八舌的哭訴聲吵得一個頭兩個大,她擺手道:“都起來起來,好端端的跪我做什麽?”
婦人們自然不動,只是各自哭訴自己家中的艱辛。
秦氏也不是傻子,聽到這裡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都是來求救濟,說難聽點就是打秋風的!
“你們尋到我們府上作甚?”秦氏呵斥道,“不該去尋英國公府嗎?”
英國公府救濟傷兵的事兒不是秘密,京城不少人家都知道。
私下裡秦氏沒笑話他家傻,卻沒想到怎麽這些人求到自家來了!
“老夫人這話說的,現在誰不知道您家才是京城第一勳貴人家?”
“是啊,聽說老夫人連幾千兩銀子都看做不值一提的小錢。”
“民婦從前對外頭的傳聞是不怎麽相信的,今日一見,才知道您家是這般富貴。”
眾人越說越激動,眼珠子都跟黏在秦氏——身上的金銀珠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