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心中隱隱期盼。
書籍收拾完,便完成一件大活計。
沈悅和小五默契擊掌。
這裡的書籍整理,有小五一半功勞。
黃昏前後,孩子們聽說阿悅搬來聽書苑了,都陸續來了聽書苑這裡。只是慧媽媽也好,王媽媽也好,碧落也好,都同小祖宗們說了,沈姑娘今日才搬了苑子,收拾了一整日,肯定辛苦了,我們來看看,明日再來沈姑娘這裡。
小祖宗們竟然都很聽話。
這應當就是許久不見,份外聽家中話的乖巧例子。
沈悅逐一同來竄門的孩子們道別。
搬回東院,蔥青,少艾和凝白就不適宜再同沈悅住在一處了,東院都是王府小祖宗們住的地方,相互離得都不遠,剩余一大片佔地都是花園,因為東院的孩子可能多,所以盡可能避免了湖泊,池塘,所以到夜裡的時候,東院便要比南院和西院都要熱一些。
好在夏日裡王府內都有消暑的冰塊送來。
沈悅怕涼,不敢吃冰,但放在房間裡降溫倒是很好,反倒比早前在梁宅的時要涼快上許多。
今日從京郊別苑回京,下午又收拾了一下午聽書苑,夜裡,沈悅很早就洗漱完,換上了舒服的小吊帶和小短褲坐在床榻上夜讀。頭髮用素簪挽起,旁邊放杯溫水,屈膝在床榻上坐著,看到有趣處會將書頁折起來,明日用筆勾畫。
困意來時,熄燈,蓋上錦被。
臨睡前,會忽然想起大熊孩子。
打仗有時候不分晝夜。
她並不知曉這個時候的卓遠是在帳中,城牆上,還是在沙場上……
平安就好。
***
大軍在湖城開外三十余裡處扎帳。
今日大軍將羌亞軍隊逼退湖城外,眼下後援充足,有必要將戰線前推。
湖城以北三十裡處扎營,湖城已然安全,穩扎穩打,許是能在七月時候收回巒城。
將近子時,大帳中的燈火未熄。
卓遠在沙盤前站了許久,腦海中反覆過這十余日雙方交戰的細節。
很奇怪,對方的戰術很奇怪。
同一處關卡,他們想強攻的時候,對方棄守;但同樣是一處地方,他們另一次想強攻的時候,對方又死守。
不應當!
而且,是對方不應當!
他們第一次強攻這處關卡的時候,是想試探對方的底線,但對方棄守,沒有給他們機會;第二次強攻同一處關卡,是為了打通補給線,將戰線前推,但這次,對方死守。
要說巧合,是有些巧合。
但非要說巧合,又不會回回巧合。
很難讓人揣測透。
拋開巧合的一條,要麽,對方很清楚他們每一次的作戰策略;要麽,對方軍中很善於指揮作戰的人,而這個人,對他,對整個西秦軍中都了如指掌。
如果是對方很清楚他們每一次的作戰策略,那就是他們出了內鬼,但這個內鬼很狡猾,並沒有次次都讓他們撲空,所以他們覺察;如果是第二點,對方軍中有很善於指揮作戰的人,而這個人,對他,對整個西秦軍中都了如指掌,這樣的人,除了幾個熟悉的名字,他實在想不到還能有誰?
但這幾個名字,做不到這樣料事如神。
卓遠眉頭微攏,這次從一開始,他就覺得何處不對,又說不上來何處不對……
忽得,腦海中閃過一個名字,托亞得?
他喉間緊了緊,也不知為什麽這個名字會忽然湧入腦海中。
許是那日阿四說得認真,他真得聽了進去,又許是,他真的魔怔了……
“叫孫勇來。”他吩咐一聲。
身側的副將應聲。
孫勇早前在軍中一直是他的副將,這次赴西北,孫勇是左前軍指揮使,是卓遠的嫡系,也是卓遠信得過的人。
眼下已經過了子時,孫勇來得卻快,是同樣也在帳中沒睡。
“王爺。”孫勇拱手。
“孫勇,幫我查個人,不要驚動其他人。”卓遠擺手,示意他上前,輕聲道,“打聽羌亞軍中,有沒有一個叫托亞得的人。”
托亞得?
交戰這麽久,孫勇確實不曾聽到過,遂皺眉,“王爺,這人是有什麽特別之處嗎?”
卓遠環臂輕歎,“還不清楚,只是做排除……”
排除?孫勇聽得有些迷糊。
“先去打聽,不管是托亞得,托亞雷,托亞峰,反正什麽都好……我就是好奇,我的猜測是不是對的。”卓遠緘聲,他最好沒猜對,否則這場仗,真會內憂外患。
不知為何,他總能想起阿四說起,夢到他死在托亞得的陷阱裡。
他是告訴阿四夢是反的。
但他也好奇,他行軍慣來謹慎,什麽樣的情況,他會明知危險,還要去追擊,最後死在對方的陷阱裡?
說不通。
“早點休息吧。”卓遠還在沙盤圖前環臂看著,孫勇拱手,退出了主帳中。
卓遠伸手,取了近處的綠色旗幟,插在沙盤上,大營前五十余裡的巒城上。
巒城要不惜代價拿下。
但一次,卓遠目光微斂,伸手拿了一側紅色旗幟,插在巒城以西六十裡的繁城上……
卓遠拿定主意,才去洗漱。
脫下一身戎裝,仿佛整個人都如釋重負,輕巧了許多。
兩日前打完一場惡戰,今日行進到此處扎營,能睡個短暫的安穩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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