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第一次見沈悅。
沈悅整個人都懵了。
府中所有的孩子都嫌棄他,還同他冷戰。
他和小五抽身去看沈悅。
仿佛都是昨日的事情,一轉眼,小十和小十一都出生了。
其實沉下心來一想,都四五年了……
時光如梭,府中的孩子們也都從早前幼兒園中的一個個小豆芽長成小豆苗了……
***
待得卓新離開,卓遠才微微斂了笑意。
重新在心中回想了一遍今日在宮中見太子的場景。
早在太子做三皇子的時候就城府很深。
為了上位,手段陰狠,也縱容手下的人在京中跋扈。
國公府失火,京中死了這麽多人,背後都太子也難逃關系。
但那時候的太子,尚有耐性,也懂珍惜羽毛,做做冠冕堂皇的樣子,後來的太子自從患了頭疾,整個人的性子和手段都越發陰鷙殘酷,對待朝中之事,朝中大臣也越發失了耐性,拿朝中大臣的性命當作兒戲。
如今太子會忌憚平遠王府,也是他手中的兵權。在太子眼中,漣媛已經死了,所以這個時候,太子不願意同他起衝突。但若是他插手到許黎的事情中來,也就等於平遠王府和太子站到了對立面……
漣昀已經沒有耐性和城府,是挑明了意圖。
這已經不像之前的漣昀。
卓遠垂眸。
他不管,許黎一定會死。
按照阿四之前夢到的軌跡,他死在南雲山,朝中也沒有爆出沒威德侯和安南郡王的通敵叛國,天家沒有急火攻心大病一場,太子也沒有監國,天家同太子之間矛盾激化,天家讓人接了漣媛回京,漣媛後來登基,這是阿四夢裡的軌跡。
但眼下,因為他還活著,威德侯府和安南郡王通敵之事敗露,天家氣得一病不起,太子監國掌權,在朝中越發手段陰狠,不止天家和太子雙方的矛盾越發激化,早前擁立太子的心腹也越發遲疑。
從許黎口中得知,掌權之後的太子反過來軟禁了天家,天家以為漣媛死了,所以想要扶的七殿下上位。
雖然沒有漣媛,雖然多了威德侯府和安南郡王的波瀾,雖然多了他,但軌跡還在大體向著天家和太子之間矛盾激化發展,還是許黎牽涉在天家和太子的明爭暗鬥中,沒有變過。
只是早前是漣媛,眼下是七殿下……
雖然都是女子,但全然不同。
用老師的話說,漣媛比她二哥更善朝中之事,這也是為什麽在漣媛二哥死後,漣昀還會如此忌憚漣媛,因為漣媛二哥的心腹都願意效忠漣媛,而且為漣媛馬首是瞻;但七殿下,就是一個天家公主。
即便真的上位,日後也必定是傀儡,或是架空。
但即便如此,天家還是願意扶七殿下上位,那是天家和太子的矛盾到了無法調和的一步……
一切都在循著早前的軌跡發展,但又全然不同。
七殿下上位,西秦很可能會面臨日後四分五裂,甚至像早前北輿一樣被人吞並的境地;但在南順見過漣媛,她隻想在蒼月過安靜生活。
卓遠扶額。
所以,朝中才會漸漸有隱隱的聲音,想讓病榻上的天家立皇太孫……
因為太子病情很不穩定,如果立皇太孫,就可越過太子,讓皇太孫即位。
卓遠不知道短短一年,事情怎麽飛速發展到了這種地步,不知道背後究竟有多少人的利益盤算,才會推波助瀾到眼下的局面……
***
“六叔!”阿四從啟明學堂跑了出來。
他只知道六叔近來會回京,卻不知道六叔今日回來,更沒想到都入夜這麽久了,六叔還會來啟明學堂找他。
“阿四。”卓遠已經很就沒見他,他已經整整高了一頭。
“六叔,阿悅和小十,小十一呢?”阿四也先問起的是小十,小十一。
卓遠抱起他,已經高出好一頭,“他們晚一些回京,四月末去了。”
阿四有些失望,他還想早些看到小十和小十一呢!
“六叔你找我?”阿四問。
卓遠微微笑了笑,“阿四,我是有事情問你。”
啟明學堂的湖畔內,叔侄二人一道踱步。
二月底,乍暖還寒,夜裡的湖畔踱步有些冷。
卓遠取下外袍,給一側阿四披上。
他的外袍很長,還帶著身上暖暖的體溫,很快驅散了阿四周圍的寒意。
阿四恍然覺得,早前的夢,終究是個夢。
而且,已經離他越來越遠,譬如眼下,六叔就還在,他身上還披著六叔帶有提問的衣服。
卓遠沒有覺察阿四的表情,正好沉思稍許,問起,“阿四,早前夢裡,七殿下去了哪裡?”
阿四之前同他說起過在早前的夢裡,他戰死南雲山,漣媛登基,說起過許黎身死,但是沒有說起過七殿下,他也沒有問起過。
“七殿下?”阿四似是想了好久,應當是沒有什麽印象了,花了好些時候想起,“七殿下好像大病過一場,沒了,但具體當時京中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這些都是在媛姨登基之前的事情了。”
大病過一場,沒了?
卓遠似是想起什麽一般,又問道,“那太子呢?太子那時候有沒有像現在一樣,時常頭疾,在大殿中拔劍殺人?”
說起太子在大殿中殺人,阿四頓了頓,似是還能想起當日的喜慶氛圍中,忽然血濺大殿的一幕,當時,所有的人都懵了,也有女眷和孩子嚇得大哭和尖叫,整個大殿絲毫都不像大殿,大殿中人人自危,怕太子發起瘋來,信手將自己和身邊的人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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