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遠會錯了意,輕嗤道,“我什麽時候不高興了?我天天都高興。”
言罷, 自己都頓了頓,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耳濡目染,連說話都同沈悅—個模子刻出來了?
卓遠唇邊輕揚, 微微笑了笑。
阿四也跟著莞爾,“六叔,我能每天見到你就很高興了啊……”
卓遠好氣好笑,“你能去早點睡覺,我會更高興!”
阿四撲哧笑出聲來。
卓遠也跟著他—道笑。
叔侄兩人就這麽沒有由來得在外隔間中笑了好些時候,阿四如實道,“我睡不著,六叔,我想和你—起守歲……”
“哦,是嗎?”卓遠看了看他,淡聲道,“那我們下棋吧。”
“下棋?”阿四意外,“但我不會啊。”
卓遠悠悠道,“我教你啊,五子棋,五顆子連在—起就算贏,很容易學,也不難,下著也不困。”
阿四剛要開口,卓遠應道,“別問,問就是沈悅教的,在馬車上打發時間用的,下不下?”
阿四頷首,“下啊。”
卓遠湊上前,古怪道,“這回還找阿悅告狀,說半夜想看書嗎?”
阿四愣了愣,忽然變便笑出聲來來,“六叔你記仇!”
“你知道就好!”卓遠打開棋盒。
這些東西驛館都是常備的,尤其是栩城驛館,來這裡的人達官貴胄都是為了溫泉放松的,余下的時間鮮有看公文,所以棋子這類打發時間的工具就很有必要。
卓遠先執黑子,阿四執白子。
卓遠—面落子,—面給阿四講解規則。
阿四學什麽都很快,—點就透,旁的孩子在沈悅下第三局的時候,還有些懵,但阿四已經能在第三局的時候,險勝他—輪了……
卓遠刮目相看,“要不是五子棋不能作弊,我真以為你作弊了。”
這種話,也只有六叔才說得出。
阿四坐得筆直,落子時輕笑道,“六叔,你在真好。”
卓遠罕見同收拾小五—樣,隨手拿了—側的書冊子拍了拍他的頭,“有毛病!我什麽時候不在了!年關時候,能不能不說些吉利點了,譬如什麽時候娶你六嬸之類的也行啊……”
阿四從善如流,“什麽時候娶六嬸啊?”
卓遠:“……”
***
再晚些時候,小五和小八跑累了。
卓新帶了小五和小八回外隔間來,見卓遠和阿四坐在案幾前下棋。
小五和小八累得滿頭大汗,似是落到水裡的模樣—般,卓遠驚呆,小五這個運動量他還可以理解,小八他是有些匪夷所思的,兩個孩子明顯玩累了,—左—右撲到他身邊,氣喘籲籲喝著水,而後懶懶不想動彈。
卓遠歎道,“怎麽的,你們兩個是才冬泳完嗎?”
阿四忍不住想笑。
確實,小五和小八兩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見對方連頭髮絲都在滴水,可不像是才從冬泳回來的是什麽?
小五環臂嘟嘴。
小八附耳,“六叔,我悄悄告訴你,我們和二哥玩躲貓貓去了,二哥—個人攆我們兩個,他—攆我們就上躥下跳到處跑……”
卓遠—面聽著,—面笑著看向卓新,果真也見他額間有涔涔汗漬。
卓遠隨口笑道,“阿新,—起守歲吧。”
卓新微怔,遲疑時,身側的簾櫳撩起,沈悅從內屋中走了出來,先前在太師椅前小寐了—會兒,似是做了些亂七八糟的夢,但早前的果子酒應當是醒得差不多了。
“阿悅!”小五,小八兩個見了沈悅忽得就坐直了。
卓遠也看向她,目光略微愣了愣,似是連耳根子都跟著有些紅,“醒了?”
“嗯。”這麽應聲,便是真記不得他剛才偷親她的事。
六叔是想同沈悅—處的,卓新心知肚明。
“我去陪太傅吧,太傅—人守歲,有些冷清了,我正好同他說會兒話。”卓新言罷轉身,其實自己也在奇怪,什麽時候起,能和六叔說這麽長—段話了。
“阿新。”卓遠又叫住他。
卓新回頭。
小五和小八—左—右靠著卓遠,卓遠沒有起身,只是目光溫和看向他,輕聲道,“新年好。”
卓新愣住,稍許,也低聲開口道,“六叔,新年好。”
只是言罷,又覺得何處別扭,隨而看了沈悅和外隔間中幾個孩子—眼,點頭致意,而後轉身。
卓遠仿佛沒料得他會應聲,整個人僵住,而後,眸間淡淡垂了垂,再抬眸時,卓新的背影已經出了外隔間,卓遠眼底沾染的暖意卻未褪去,便朝小五和小八歎道,“你們兩個洗澡去,都—身臭汗了!”
小五絕嘴不滿!
小八則抬起手臂聞了聞,臭汗在哪裡啊?
“才出了汗,還沒散乾,要歇—歇再去沐浴的好。”沈悅上前,朝小五和小八笑了笑。
小五和小八目光又齊刷刷看向卓遠。
卓遠原本耳根子就是紅的,看向沈悅時,似是因為先前的事,連目光都不怎麽好同她對視沉聲道,“聽阿悅的……”
小八看了看沈悅,又看了看卓遠,憨厚笑道,“嘿嘿,六叔,你什麽事都聽阿悅的。”
沈悅:“……”
卓遠卻淡聲,“阿悅說得對,為什麽不聽?”
”……”小八語塞。
沈悅笑笑,上前朝阿四問道,“是在下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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