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宣旨官似乎有些明白了,她這還是要拒絕的意思。
雖說這府邸確實不大,頂多京城六品官的配置吧,但總不能就叫她僅以住不開為借口輕易拒絕了此事啊。
哪知,他還是單純了些。
沒等開口,卻聽裴秀珠又續道,“肅州不比京城,想在這裡蓋座新府邸,實在不容易,不知母后可否在物力財力上支援一下我們?”
宣旨官一頓,心裡忽然有了絲不太妙的預感,趕忙試著問道,“請恕微臣愚鈍,王妃這話是什麽意思?”
裴秀珠笑道,“請大人幫我問一問母后,可否將這二位美人換成銀子賞來?”
“什,什麽?”
“修座府邸,少不得得幾十萬兩銀子吧,我們要的不錯,母后能支援一半也成啊!”
宣旨官張大了嘴巴,一臉被雷劈的模樣。
——肅王妃這,這是在公然要飯?
好歹是位王妃,怎麽跟個村婦似的,這種話也能說得出來?
肅王都不管的嗎???
他震驚的看向蕭景曜,哪知蕭景曜咳了咳,道,“王妃說得也是實情。”
宣旨官,“……”
這兩口子,簡直了!
這宣旨官乃文人出身,此時心裡滿是“不要臉”,也只能委婉道,“王妃此言……只怕有些不合適。這二位美人本是皇后娘娘對王爺的關懷,怎麽能,能拿來換銀子呢?再者,殿下來此地,乃是陛下的旨意,皇后娘娘若是私下給二位銀子,只怕,是忤逆陛下了。”
裴秀珠可不像他,直接將手一攤,道,“那給銀子算忤逆,給人就不算忤逆了?”
“既然陛下有意叫我們來吃苦,那若是王爺左擁右抱,又是成何體統?我們萬不可叫母后為難,所以這兩位美人是萬萬不敢接的,大人還是領回去吧。”
話音落下,趁宣旨官啞口無言的功夫,蕭景曜也發話道,“如王妃所言,本王不敢輕易將人留下,否則哪日父皇知曉,只怕不知自己惹下盛怒,也會令母后為難,還是領回去吧。”
經這樣一番,宣旨官眼見再怎麽威逼利誘也是無用,無法之下,隻好將人領了回去。
對此,鄒延還是有所顧慮,私下對蕭景曜道,“此番殿下與王妃如此打皇后的臉,不知魏王他們會不會有所報復?”
蕭景曜淡聲道了句,“無妨”。
父皇因著修道,本就厭惡這種賞賜美人的行徑,就算皇后想去告狀,又要怎麽說?
再說,他已經在這西北了,他們還能再如何報復?
~~
隨著宣旨官回到京城,肅王夫婦拒接皇后賞賜美人的事兒也私下傳開了。
有人覺得肅王夫婦實在大膽,也有人覺得皇后有些吃相難看,但無論如何,事不關己,眾人都是看熱鬧的心態罷了。
消息傳到丞相府,身為母親的裴夫人卻無法安然,心間一時充滿了對皇后的怨氣。
女兒現在有孕在身,皇后此舉想幹什麽,可謂再明顯不過。
呵,這惡毒後母,如今竟是連塊遮羞布都不要了。
大女兒倒是嫁了皇后的親兒子,且也為她生下了嫡孫,可那般沒挑的人兒,皇后魏王從不知道疼惜,處處冷待與她。
這不,前不久皇后又為魏王指了個側妃。
裴夫人心裡的氣,不亞於當初裴照松娶妾室之時。
但,對方畢竟貴為一國之後,這份氣,她的兩個女兒卻只能生生受著。
裴夫人心疼的受不了,隻好去找夫君商討。
“相爺可有什麽好辦法?咱們的兩個女兒,就只能被人嗟磨嗎?”
裴丞相心間雖然也有氣,卻也只能對她道,“慎言。”
京城可不比別處,處處隔牆有耳,稍有不慎,就要惹下禍患。
裴夫人頓了頓,隻好又道,“那……可否想法子給秀珠送些東西去?那肅州不毛之地,眼下她有孕在身,只怕想吃些好的也沒地兒找去。”
一想到二閨女“連房子都不夠住”,裴夫人心酸的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裴照松歎道,“那多半是秀珠與肅王殿下托辭,不要太在意。再說,眼下,這都是小事。”
——現如今,皇帝越來越倚重那衝虛道士,甚至連有些國家大事,都會去詢問對方的主意。
如此下去,可怎麽得了?
如若不趕緊想辦法,只怕……
“相爺……”
他正發著愁,卻見管家拿著一個信封來到面前,向他稟報道,“肅州來的密信。”
肅州來的?
裴照松接了過來,打開一開,竟是蕭景曜的親筆信。
……
~~
肅州。
眼看時間一點點過去,裴秀珠的身孕終於滿了三個月。
她驚喜的發現,自己的食欲果然回來了。
只不過……口味與從前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她從前並不太喜歡吃酸,如今卻是格外喜歡有酸味兒的。
自家府中結的海棠果兒,一顆顆小小圓溜溜,別提多酸了,旁人一個都吃不了,她能一口氣吃五個不眨眼。
肅州當地有種酸漿水,就是將新鮮芹菜與面漿加沸水煮開,倒入乾淨罐子裡發酵而成的酸湯,她初來時並不喜歡吃,現如今卻每天都想吃上一碗。
將花椒生薑蔥花辣椒以菜油熗鍋,再倒入淡白微酸的漿水,僅以鹽調味就可,等湯沸騰,舀在細韌的手擀麵上,撒點蔥花芫荽末,別提多誘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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