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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前院,剛下朝回來的某人正對著食盒皺眉。
碗中的是什麽?
醬糊糊一坨面條,連配菜也沒有?
似是看出他的猶豫,福厚趕忙解釋道,“王爺,這是王妃才剛叫人送來的,興許也是京城沒有的美味,您不妨嘗嘗?”
說著恭敬奉上筷子。
她做的?
蕭景曜這才接過筷子,勉強嘗了一口。
嗯,不嘗不知道,原來這其貌不揚的面,竟然很好吃。
芝麻醬的香醇混合著恰到好處的鹹味,再與些許的辣味融合,纏綿唇齒之間。筋道的面條沾滿了芝麻醬,直叫人停不了口,就連小小的鹹菜丁蔥花芫荽末,吃到也讓人驚喜。
別說雖是一大碗面,但他一口接一口,居然很快就吃完了,叫人頗有些意猶未盡。
福厚見狀,趕忙捧出食盒裡的蛋酒,他又一碗喝下去,腹內十分熨帖。
眼看他把飯吃完,福厚忙招人上前收拾碗碟,一面笑讚道,“要不還是王妃知道王爺的口味,看似簡簡單單一碗面,別人卻做不出來。”
蕭景曜頷了頷首。
他現在不得不承認,她做的飯菜,無論形式還是味道,都可謂十分獨特,叫他這從前本不注重口腹之欲的人,如今卻越來越離不開了。
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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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罷早飯,裴秀珠正有些無所事事,卻見管家來稟報說,榮安縣主送了禮物給她。
這叫人有些意外,這位姐姐怎麽忽然送她東西?
只聽來送禮的人道,“縣主恪守禮數,先前因縣馬喪期未過,一直未能來拜見王妃,然心間惦念京城各位親朋,自從定州歸京之時,預備了許多禮物,今日先遣小的來敬獻,待過幾日,便親自前來拜見。”
裴秀珠聽明白了,榮安縣主這是為了重回京城皇家圈提前刷人氣呢。
她便也照禮數回道,“有勞姐姐惦念,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改日姐姐得空,一定來坐坐才好。”
送禮的人應是,便將禮物一一放下,有定窯白瓷,松醪美酒,花羅蜀錦,還有幾盒上好的驢膠。
待來人一走,丫鬟們立刻湧上來給她當起了軍師——
“無事不登三寶殿,榮安縣主忽然給您送禮,是不是有什麽事?”
裴秀珠根本沒當回事,“不過親戚間走動,沒聽出來麽,她又不是隻給我一個人送了。”
湘蓮依然憂心忡忡,“可奴婢擔心,若那秦霜兒所言為實,這榮安縣主是在故意跟您套近乎。”
裴秀珠仍不以為意,“親戚嘛,套近乎就套唄。”
湘蓮恨鐵不成鋼,“可奴婢擔心,她是為了王爺……”
有道是隔牆有耳,不敢把話說得太明,湘蓮隻好轉而引導道,“您想想那日秦霜兒所說,眼下,這位縣主又是寡居,萬一她對王爺有所圖謀……”
裴秀珠嗐了一聲,“萬一就萬一,不過就府裡多個人吃飯,王爺家大業大,還不至於養不起。”
湘蓮目瞪口呆,“您,您未免也太大方了些……”
“那是。”
裴秀珠大方的笑了笑,起身查看那幾箱驢膠,倒並未發現,此時,有人正登上抱廈。
昨日吃午飯時,蕭景曜似乎將一枚扳指隨手放在了飯桌上,今日要去武場時才發現不在身邊了。
本想著左右無事,順路過來找找,沒成想倒意外聽了回牆角。
不知為何,聽見房中主仆們這一番對話,他忽然有些舉足不前,頓了頓,索性掉轉方向,原路出了院門。
福厚在他身後急忙跟上,院中值守的丫鬟也不敢出聲。
所以從頭到尾,裴秀珠絲毫沒有發現。
她此時的注意力都在驢膠上,看了看,發現這些驢膠品質都很不錯,忽然來了主意,吩咐道,“櫻桃荔枝,去取些核桃紅棗黑芝麻,枸杞冰糖黃酒來。”
正想吃些甜品,就順手做個驢膠糕吧。
兩人應是,趕忙去了。
紅豆湘蓮卻頗為遲疑,“主子,您不會要用這些東西吧?您就不怕有……不好的東西?”
裴秀珠無奈看她們,“你們話本子看多了吧?她光明正大送來的東西,真要放了什麽,她自己首先就脫不了乾系。再說了,她害我做什麽?對她有什麽好處?”
湘蓮再次恨鐵不成鋼的提醒,“您是王妃,王爺的正妻呢!”
裴秀珠道,“就算把我害死,她也坐不上我的位子啊。”
身在這個時代,夫君又是皇子,這輩子不可能隻娶她一個人的吧。所以,她就姑且把蕭景曜當成“室友”好了。
他若心裡真有別人,她也攔不住,管好自己就成了。
不動心,也就不會生氣,樂樂呵呵吃好喝好,不比整日提心吊膽爭風吃醋來得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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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後院,蕭景曜直接去了武場。
正在射箭,卻見左長史鄒延來稟報公務。
“王爺,黃河沿岸的幾個郡縣都已開工築堤修建水庫,朝廷前期撥款已經到達。”
一切照計劃進行,蕭景曜頷了頷首。
須臾,他忽然問道,“如果一個女子不為夫君拈酸吃醋,便是夫君要迎娶別人,也能十分大方接受,這說明什麽?”
鄒延哎呀了一聲,讚道,“這不就是自古以來男子所追求的賢妻之范?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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