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罷, 端起酒杯飲了一口。
而未等擱下酒杯, 卻聽高和道, “據屬下等收到的消息, 魏王此次中的毒似乎不淺, 吐了一夜的血,幾名太醫院判一起出手,才令其保住性命。”
裴秀珠一愣, “真的假的?他這麽舍得下本錢?”
蕭景曜也有些意外,凝眉道,“消息可靠嗎?”
高和點頭,“好幾個探子都是如此報告,應該不假,直至發來消息時,魏王才剛剛轉醒。”
蕭景曜聞言挑了挑眉,這又是怎麽回事?
略略思索一番,他吩咐道,“繼續盯著,有任何異動,隨時來報。”
高和應是,便下去了。
裴秀珠想了想,略有擔憂的問道,“魏王不會是想做次大的,來栽贓給我們吧?”
蕭景曜搖了搖頭,“不像。”
以他的了解,蕭景明就算想演苦肉計,也不會對自己下如此狠手的。
那又是怎麽回事?
~~
京城。
夜已深,魏王府依舊燈火通明。
吐了一夜的血,又昏迷了兩日,醒來後,又在榻上足足躺了三日,蕭景明依然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
此時前院的寢房中,兩個側妃一個妾室都在角落裡拿著帕子擦淚,正妻裴秀錦則親自坐在床前,喂他喝藥。
不管心內多麽厭惡眼前的男人,她的動作依舊仔細小心,每次以調羹舀起一點,輕輕送到蕭景明口中,倘有流出來的,便忙拿帕子給他擦拭。
如此,足足花了兩刻鍾,眼看即將喂完之際,院中忽然傳來通傳聲,“皇后娘娘到。”
竟是周皇后掛念自己的親兒子,親自出宮來看望了。
聞言,裴秀錦忙放下藥碗,那兩個側妃外加一個妾室也停下哭聲,齊齊出門迎接。
未過多久,便見一架馬車駛進院中,從上下來一個披著玄色披風的人,果然正是周皇后。
“臣媳參見母后。”
裴秀錦領著眾人行禮。
“起來吧。”
周皇后急著關問自己兒子的境況,“魏王如何?”
裴秀錦道,“殿下才吃完藥,正在歇息。”
周皇后腳步匆忙,直接往兒子的寢房走去,“本宮去看看。”
說話間,已經進了房中,周皇后來到床前,一眼望見臉色慘白的兒子。
短短幾日未見,他已是幾乎瘦脫了形,臉色慘白,有氣無力。
“明兒。”
周皇后失聲喚道,“你怎麽會這樣?”
蕭景明也留下來淚,“母后……”
側妃妾室們也重又哭了起來。
“請母后保重。”裴秀錦適時在旁勸了一句。
周皇后頓了頓,揚手道,“你們都下去吧,本宮與明兒說說話。”
裴秀錦應是,領著眾人先退出了房。
房中沒了外人,皇后立時急道,“怎麽會這樣?”
蕭景明欲哭無淚,只能虛弱道,“兒臣原本隻想假意中毒,便叫人尋了些‘黃楊散’,原本只是吐幾口血便好,哪裡知道……”
——是的,眼看蕭景曜在長安的追查越來越緊,而皇帝也開始懷疑他們,蕭景明便想出了這樣一招,妄圖混淆視線,消除嫌疑。
卻哪知,服下的藥出了差錯。
原本只是吐幾口血,假裝昏迷就好,哪知他竟來了真的,大口吐血,髒腑受損,若不是那太醫救治及時,他此時只怕……
蕭景明此時也正滿腹委屈,只能虛弱道,“兒臣只怕是糟了那些人的暗算,事後禦醫驗出,說兒臣是服了斷腸草……”
而哪些人?自然是替他準備藥的手下。
現如今早已被他處死了。
而皇后聞言卻是一驚,“斷腸草?”
這豈不是同老二一家子中的一樣?
聽說這毒物危險至極,此番她的兒子能救過來,倒還算命大了!
她氣得,恨不得伸手抽他幾巴掌,但眼看他已經虛弱至此,只能重重歎了口氣,道,“糊塗,愚蠢至極!”
蕭景明委屈後悔齊齊湧上來,眼淚嘩嘩的流,“請母后息怒……”
話未說完,又重重咳嗽起來。
皇后生怕他再吐血,隻好將怒氣硬是憋住,隻道,“好了,而今之計,你的嫌疑倒是清了,可白白搭上一副身子……本宮再去請人給你好好診治,你眼下也不要多想,好好養傷才是。”
語罷頓了頓,她又問道,“可還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裴氏呢?”
蕭景曜搖了搖頭,“知情的都已經被兒臣解決了,裴氏並不知道。”
皇后又重重出了口氣,隻道,“看你如今這模樣,卻不是老二那一家子如何?本宮出來不能太久,眼下便要回去了。眼下你父皇仍倚重裴照松,你且記住,在勝負分出之前,不可與裴家決裂。”
蕭景明只能諾諾應是。
皇后便起身出了房門,原回宮去了。
~~
蕭景明身邊還有小太監伺候,眼看夜色漸深,送走了皇后後,裴秀錦也回了自己的房中。
正準備去梳洗,卻見兒子阿瑞進了房中,幾步跑到她面前,緊張關問道,“娘,父王今天有沒有凶你?”
小家夥身上還穿著寢衣,面上卻沒有睡意,一瞧就是還沒有睡著。
大約一直在擔心她吧。
裴秀錦心間一頓,忽然一股酸意湧上鼻尖,險些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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