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秀錦微微頓了頓。
卻見青竹笑道,“公子如此尊師,真是難得,寒青師父該一定欣慰。”
裴秀錦這才開口,“那娘再多做一些,你先去穿衣洗漱。”
小家夥高興應是,不忘跟娘親道謝,高興的回了房。
沒過多久,熱騰騰的糯米燒麥與餛飩都出了鍋,裴秀錦叫青竹裝進食盒。
瑞兒顧不得吃飯,先提著食盒去給師父送。
彼時,寒青才練完劍,就見小家夥提著食盒趕了過來,才進門就道,“師父,這是我娘做的,叫我送來給師父嘗嘗。”
寒青頗有些意外,接過食盒,問道,“這是夫人做的?”
小家夥使勁點頭,道,“我娘很早就起來做了,師父快嘗嘗,不然要涼了。”
語罷便笑著跑開了。
余下寒青一人,頓了頓,小心將食盒打開,頓時見到了內裡的真容。
一碟精致的糯米燒麥,面皮似花,包裹著內裡醬色糯米香菇肉餡,不用嘗,已經聞到那股香濃的氣息。
蝦仁餛飩皮薄餡大,透過薄薄的餛飩皮,能看見內裡紅色的蝦仁。
美食在前,寒青愣了一會兒,才拿起筷子,試著嘗了起來。
唔,燒麥軟糯粘牙,香菇豬肉碎與糯米的香味完美結合,風味十分獨特。
舀一顆餛飩入口,才咬下去,頓時感受到了蝦仁的爽彈鮮香,且果真是才出鍋,湯汁還稍有些燙嘴,和著開胃的胡椒,清新的芫荽末,叫人五髒六腑都暖和起來。
原來她不知綠豆沙做得好,這些小心點也做得很好。
他自認一介武夫,在他的認知中,吃食只要填飽肚子就好,從來沒有在此留過心。
沒想到有朝一日,他也能從食物之中,品出生活的美好。
大約,是出自她手,才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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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以後,瑞兒只要看見娘做飯,便一定去送給師父嘗嘗。
丫鬟們都說,寒青師父做得好,才叫公子如此敬重,這份師徒情分著實感人。
然而,小家夥對師父的敬重還遠不止如此。
某一天晚上,裴秀錦居然發現才五歲多的兒子拿著針線,要縫補衣裳。
那衣裳並非小家夥的,而似是成年男子所穿。
裴秀錦自是奇怪問道,“瑞兒,你在做什麽?”
小家夥道,“孩兒看見師父的衣裳壞了,想替師父縫補一下。”
裴秀錦一頓,又是寒青的?
小家夥,竟是如此喜歡他。
正想著,卻見瑞兒已經要下針了,她遂忙道,“你哪裡會縫衣裳?只怕給你師父越縫越亂了,娘叫青竹來幫你吧。”
說著便要喚青竹。
哪知小家夥急忙攔她,“不用了娘,師父是孩兒的師父,又不是青竹的師父,孩子自己補才能顯出誠心。”
裴秀錦無奈又好笑,這麽大的小人兒,還知道誠心。
不過,小家夥的想法總是值得鼓勵。她隻好道,“你的心雖是好的,但恐怕真要將你師父的衣裳給補破了……這樣吧娘替你補,可以嗎?”
瑞兒立時喜出望外,道,“那就煩勞娘親了。”
語罷,便起身讓出地方,叫娘親來替他,自己則乖乖去了書桌旁看書去了。
小家夥燈下看書,一臉的認真,裴秀錦看在眼中,自是十分欣慰。
但,待拿起衣裳時,又頓了頓。
原來,這衣裳不止一處破損。
她數了數,發現大大小小,似乎有二十多處。
且並非尋常磨損造成,看起來,像是被刀砍劍刺形成。
這人,這麽舊的衣裳,怎麽還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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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沒等瑞兒起床,裴秀錦親自帶了丫鬟去到寒青的住處。
而寒青照舊才練完劍,炎炎夏日,赤著上身,在院中打了井水來洗臉。
裴秀錦一路存著心事,因此不免有些遲鈍,待踏進院中,正撞見這一幕。
她呆愣一下,急忙回頭,余光卻瞥見了那青年身上深深淺淺的傷疤。
而寒青也瞧見了門口裙角一閃,頓了頓,趕忙回房換了件衣裳,出來迎接。
“夫人找我何事?”
輕輕抬眼,只見她臉上似乎還有未散去的紅霞。
裴秀錦咳了咳,努力當方才的事沒發生過,隻道,“昨日瑞兒帶了一件你的衣裳,說要給你縫補,我瞧著已經破損很多了,索性也就不要補了,叫人再給你多做幾件穿吧。”
語罷,便叫青竹上前給他丈量。
寒青一頓,這才反應過來,忙解釋道,“昨日屬下也發現床頭有一件舊衣不見了,原來是被世子拿去了。那件舊衣屬下不曾穿過,只是,只是沒來及收起來而已……屬下的衣裳夠穿,也會自己去成衣鋪買,不必煩勞夫人費心。”
裴秀錦卻道,“自家就有布莊,何必要去外頭的成衣鋪?叫青竹給你量一量,下回府裡再做衣裳,連你的一並做了就是。”
語罷,還是叫青竹給他量了一遍。
而寒青頓在原地,一時也沒再拒絕,心裡卻滿是她方才的話。
她說,“自家”……
原來他終於變成她的“自家人”了。
……
很快,青竹便量完,裴秀珠叫她記好,先回去找裁縫,自己則留了下來,還有幾句話要同寒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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