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愫音……”
他剛一開口,喉間便癢得要咳嗽。
他攥著衣領忍住咳意,問那少婦:“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
柳愫音哼地輕笑,指尖壓弦,一道琴靈線如飛刃般斬出!
阿珣當即一劍揮出,浩蕩劍氣疾馳迎去,在半空便與琴靈線相撞,發出一聲轟鳴巨響!
雖然琴靈線還是被徹底斬斷,但阿珣似乎有些意外:“那婦人靈力平平,竟然能發出有這種力量的攻擊?”
“是因為琴。”
黑痦男人出聲。
“那是我的琴,是我族中至寶……咳!咳咳咳……”
因為難以止住的咳嗽,男人的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他按著肺,似乎十分痛苦。
“你的?你族?”
柳愫音的手指撫著琴沿,語氣輕慢。
“這明明我們柳家的琴,奏的是我們柳家的琴樂術法,跟你有什麽關系?”
“不是的!”
黑痦男人捂著肺,用力喘息。
“你們柳家的琴樂之術,講的是與生靈共鳴,是馭使鳥獸的法術,跟我族中的音律術法並不相同!”
柳愫音笑他:“哪有什麽不同?不都是靠奏響樂具來施術嗎?除了你,這世間誰又能分得清什麽音律琴樂?”
她笑著揮手揚聲:“你不如去問問看,這裡坐著的,誰覺出了不同?”
“沒有,我沒覺出不同……”
“就是啊,明明就一樣……”
“這就是我們柳府的琴樂之術,跟你有什麽關系……”
“哈哈,真是個傻子……”
……
陸秧秧看著四周應答著的柳府的樂師。
即便他們沒有五官,但在她的眼中,此時的他們,面目便如同戴著一張張扭曲的惡鬼面譜,正在發出窸窸窣窣譏諷的笑。
難怪進門時門房的演技看起來並不怎麽用心,合著整個柳府都在把這位姑爺當成傻子耍,沒有一個人尊重他,沒有一個人真心對他。
陸秧秧還記得他曾經說起妻子女兒還有柳府眾人時的幸福語氣,對比起來,他真的太可悲了。
“程兄。”
高勁少年也出聲勸阻他。
“不必同她爭辯了。她並不是不知道你所說的為真,她這是決心要將音律之術佔為己有。”
陸秧秧的目光馬上又轉向了他。
入贅。百日宴。程兄。音律之術。
要是到了現在陸秧秧還沒明白她這些天夢中所看到的究竟是哪一個故事,那她就真是沒帶腦子了。
毫無疑問地,這就是創立長樂宮的程恩曾經的一段的往事。
這黑痦男人便是程恩,而對面那位抱琴的少婦,顯然就是她在長樂宮城池外義莊前遇到的眼盲老媼了。
跟她當初的感覺差不多,那老媼說了不少假話。但有一點她卻覺得老媼沒必要說謊,那就是河川先生的存在。
在那段往事裡,應該是真的有河川先生參與其中,這才讓老媼將他記恨至今,提起他便面目猙獰。
要是這樣的話……
陸秧秧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
她目光炯炯,使勁地盯著兩個少年開始打量!
一個馬尾高揚,鎮定沉著地握著程恩的手臂同他對話:“你要做決定。”
一個滿頭細辮,依舊輕松地倚著腰間的劍鞘,搖著頭感慨“人心哦人心,嘖嘖嘖。”
這兩個人,其中一個便是日後的玄天盟盟主,名震天下的河川先生!是她阿娘能夠給予信任,願意將山谷安危托付給他的河川先生!
她居然稀裡糊塗就見到了他,這也太神奇了!
那麽,到底會是誰呢?
其實陸秧秧心底有一個答案。
河川先生的確用劍,那柄劍的名字便是“鎮海”,劍氣破浪如虹,勢不可擋。但她記得,鎮海劍是河川先生年近二十才在霸氣山莊因機緣巧合得到的,劍術也是那時才習得,而且高勁少年叫過仗劍少年“阿珣”,所以仗劍少年應該就不是河川先生了,河川先生的名字就叫“河川”。
河川。阿珣。再加上阿桃。
陸秧秧邊看著下面雙方僵住的局勢,邊開始回憶。
這三個名字放在一起,倒是能跟一些記載對上。
根據沒有任何可信度的玄門坊間傳聞,河川先生一生最好的知己,便是他少年時就認識的一對師兄妹,但這對師兄妹姓名不詳,來歷成謎,而且很少以真正的面目示人,再加上他們後來又無故消失,在玄門中再無蹤跡,所以即便陸秧秧曾好奇地把方為止那裡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找到關於這對師兄妹的蛛絲馬跡。
總之就是特別神秘,神秘到陸秧秧都懷疑過這兩個人到底存不存在。
但現在她卻不再懷疑了,種種跡象都在指明,扎高馬尾的那個少年就是河川,而他身邊好友,就是那對神秘卻真實存在的師兄妹!
困擾了她好久的疑惑,今天終於被她解開了!!!
陸秧秧興奮地在半空中呼呼呼地到處飛,然後被少年河川跟她之間那條看不見的“繩子”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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