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母,宋老師讓我叫您過去。”
男人抬頭時,目光不經意在薑知漓身上停了一瞬。
“好,我知道了,”陳蔚應完,轉頭看向傅北臣,柔聲問:”北臣,你跟我一起過去?老宋一直說想見你呢。”
傅北臣微微頷首,又低頭跟薑知漓說:“呆在這,別亂跑。”
雖然他語氣冷淡,但薑知漓莫名就就從這句話裡品出了一絲絲甜味。
也不排除她又自作多情了,也許傅北臣只是擔心她會給他添麻煩。
薑知漓乖乖點頭應下:“好。”
離開展廳後,陳蔚笑盈盈地看著傅北臣,意有所指道:“第一次見你帶女伴出席公開場合,我還以為你會帶嘉期過來呢。”
傅北臣語氣淡淡,“您哪件設計她沒見過。”
陳蔚又笑著調侃道:“嘖,老爺子也真舍得把你們兩個都放回來,嘉期前兩天還抱怨說你壓榨她,你們兄妹倆呀,夠不讓人省心的。”
說完,她的目光隱隱透著些揶揄,“對了,剛剛那位,是女朋友?”
傅北臣頓了下,神色淡然,依舊看不出什麽情緒。
“不是。”他說。
*
與此同時,薑知漓只在周圍簡單地逛了幾個展櫃,便沒再多逛了。
為了避免再碰見沈茵和簡語凡,她打算找一個人少的地方呆著,等傅北臣回來。
找了一處沒人的陽台坐下,薑知漓開始在腦中慢慢整理著今晚迸發出來的一些靈感。
不一會兒,身後響起一道溫和有禮的年輕男聲。
“薑小姐。”
薑知漓循聲回頭,看清男人的面容,發現他就是剛剛叫陳蔚師母的那個年輕男人。
男人穿著白襯衫,眉目清俊,氣質溫潤如玉,不像是那些不正經的富二代來搭訕的。
不知道他來找自己是要幹嘛,薑知漓遲疑點頭:“您好。請問有事嗎?”
男人的眼中飛快劃過一絲失落,很快,他又溫和地笑了笑,“薑小姐,好久不見。”
薑知漓一怔,還是沒想起來她什麽時候見過面前的人。
“看來你應該是不記得我了,我是商琰。”
他目光溫柔地望著她,緩緩道:“四年前,在倫敦的皇家醫院,你曾經借給過我五萬美元。”
記憶的閘門終於被這幾個關鍵詞開啟,無數畫面接踵湧來。
四年前,薑知漓才剛剛孤身一人來到英國。
因為水土不服,她才剛到不久,就生了一場大病,整整住了一周的院。
那時她的身邊沒有親友,自己甚至連英語都說得不夠流利,常常理解不了醫生的意思,連藥都吃錯過。每晚自己呆在病房時,都會躲在被子裡掉眼淚。
後來,身體好轉些時,她就會偶爾在醫院裡散散步。
花園裡,她常常看見一個華人少年,穿著舊但整潔的白襯衫,推著輪椅上的母親散步。
偶爾她也會聽見母子二人在花園裡一起聊天,聽著久違的中文,母子二人溫馨的對話,薑知漓自己的心裡仿佛也可以從中得到一絲慰藉。
她以為,那個坐在輪椅上的母親是會一點點好轉的,命運是會心軟的。
可直到她出院的那天,路過重症監護室的門口,她看見那個白襯衫的少年,正在哀求著他母親的主治醫生,請求醫院能夠多寬限一些時間,讓他籌齊手術費。
@泡@沫
薑知漓遠遠地看著那副讓她又熟悉,又心酸的畫面。
看著少年被毫不留情地拒絕,看著他低下頭,再不見一絲生機,而是被絕望和死寂籠罩著。
她鬼使神差地走過去,從身上拿出了她能拿出手最多的金額。
那時她剛剛交了一周的住院費,手頭的錢其實並不寬裕,可她還是幫了。
薑知漓把手中的支票遞給他,笑了笑,“拿著吧,就當是我借給你的,以後記得還給我。”
少年猶豫著,終於收下,還堅持要給她打欠條。
薑知漓隻留了真實的姓名,寫下的電話號碼卻是假的。
以至於後來,她也不知道,那個華人少年,和那位垂危的母親,究竟怎樣了。
薑知漓恍然回神,猶豫道:“你的母親她......”
商琰神色柔和,語調平靜:“她已經過世了。手術之後,因為一些後遺症,沒能熬過那個冬天。”
“抱歉。”
“沒關系,”商琰笑笑,語氣輕松:“如果當初你沒有出現,那場手術沒辦法進行,我才會自責一輩子。只不過,你連真實的電話號碼都沒有留給我,我連感謝的話都沒機會說。”
沒等她說話,商琰凝望著她,淺褐色的瞳孔被映得更加溫柔。
他微笑著緩緩道:“所以,能夠在這裡遇見你,我很開心。”
*
會場內,傅北臣已經環視了一圈,也沒看見薑知漓的身影。
他眸光微沉,正要出去找人時,前方的路忽然被人攔住。
簡語凡在他的面前站定,被精心修飾過的細眉微挑,笑意盈盈地開口:“傅總是在找薑小姐嗎?”
傅北臣的腳步停住,終於正眼看向她。
簡語凡笑了笑,語調柔柔的:“我剛剛看見薑小姐了。她在陽台那邊,正在跟商先生聊天。好像商先生以前就認識薑小姐,兩人交談甚歡,我才沒敢過去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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