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短暫的天人交戰之後,薑知漓有了主意。
她從沙發上站起來,被裙子勾勒出的細腰頓時一覽無余。
在剛對上傅北臣的目光後,薑知漓就揚起一抹無比燦爛的笑。
她眨了眨眼睛,表情天真無邪,話都沒經過腦子就說出了口。
“傅總,你房子這麽大,一個人住怕不怕?”
話裡話外,暗示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傅北臣,是男人你就別給我裝!!!
薑知漓心裡的分貝已經快突破天際,然而,房間裡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傅北臣就那麽定定地望著她,黑眸裡看不出一絲情緒。
半晌,他忽然輕笑一聲,意味不明。
薑知漓被他這一笑弄得有點犯怵。
還沒等她琢磨明白他這聲笑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就又聽見他說:“去把桌上的文件拿過來。”
薑知漓愣了下,沒反應過來這話題怎麽轉變的這麽快。
但她還是聽話地走到落地窗旁的那張辦公桌,拿起桌上擺放的唯一一份文件。
看清文件第一頁上的幾個大字,薑知漓嘴角的笑驀地僵住。
《薑氏集團收購方案》。
薑知漓的心口重重一墜,一個失神間,指腹已經被紙張鋒利的邊緣劃破,沁出血珠來。
白紙上清晰幾個黑字,一瞬間將她這些日子所有的幻想,全部擊碎。
她原本還天真地以為,過去的真的已經過去了。
原來一切都只是她的錯覺而已。
傅北臣從來都沒有原諒過她。
也許真的就像韓子遇說的那樣,傅北臣這些天縱容她的蓄意接近,只是為了更好地報復她。
明明所有人都勸過她,她卻還是像飛蛾撲火一樣去招惹他。
她怨不了傅北臣。
畢竟,她曾經對他那麽恨心,她親手把他從神壇上拽下來,卻又把他毫不留情地丟掉了。
她早就猜到,會有這種結果的。他恨她,也是理所當然。
可她還是好難過。
難過到,心臟上像是多出無數根針,密密麻麻地扎在上面,拉扯著所有神經,都在隱隱作痛。
薑知漓的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她無措地站在原地,細白的指尖越攥越緊。
好半晌,她才艱難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一定要收購薑氏嗎?”她輕聲問。
傅北臣眉眼沉沉,望著她的目光冷漠而疏離,像是根本不認識她這個人一樣。
他靜了瞬,眼底情緒再度被壓下去,冷嗤出聲:“我為什麽要放過薑家,平白丟掉幾個億的利潤?”
果然,在商人眼裡,利益當先。
薑知漓點點頭,嗓音清淺:“好,我知道了。”
她表現得出乎意料的平靜,傅北臣眸色一凝,眼底的暗色有一刹那的崩裂,很快便恢復如常。
他忽然抬腳走過來,在離她極近的距離站定。
他似笑非笑地垂下眸,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嗓音低啞,又極盡譏諷。
“怎麽,是不是又要回去找你那個未婚夫幫你了?“
他勾起唇,語氣冰冷:“整個江城裡,你真的以為,除了我之外,還有人能幫你?”
他的氣息近在咫尺,夾雜著洗發水殘留的清冽香氣,味道危險而蠱惑。
薑知漓咬緊唇,忽然抬起眼,對上他的視線。
“我已經和他解除婚約了,就在我回國的那天晚上。”
她聲音平靜:“我跟韓子遇之間什麽都沒發生過,我也從來沒有喜歡過他。他救過我的命,之前答應訂婚也只是為了還他人情。”
不管傅北臣是怎麽想的,薑知漓都一定要把這些跟他說清楚。
她不希望他們之間因為這些事再多出不必要的誤會。
她想要接近傅北臣,其中一部分原因的確想讓他幫她一起挽救薑氏。
可更多的,卻不是因為這個。
她的目光赤誠而直接,不加絲毫的遮掩,就那樣定定地望著他。
傅北臣垂在身側的手指慢慢蜷起,指節隱隱泛了白。
薑知漓垂下眼,繼續緩緩道:“傅北臣,如果你收購薑氏,真的是為了報復我,那我認了。”
“可我想跟你聊的事,不只有這一件。“
她頓了頓,嗓音輕而柔,又帶著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
“傅北臣,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
她說這話時,眼尾泛著紅,眼睛濕漉漉的,裡面像墜著一汪清潭,能讓人輕而易舉地陷進去。
他曾經就是這樣被她騙了的。
“傅北臣,你到底有沒有一點點喜歡過我?”
“傅北臣,你別怕,阿姨一定會好起來的。”
“傅北臣,今年夏天我們一起去看海好不好?我想和你一起。”
久久的寂靜無聲,壓抑得快要讓人窒息。
突然,辦公桌上的手機鈴聲響起,打破一室死寂。
傅北臣回神,面色淡得看不出情緒,走過去接起電話。
也就是在他接電話的間隙裡,薑知漓很沒骨氣地逃了。
她害怕聽到傅北臣的回答。
反正不管他的答案是什麽,她都不會放棄的,又何必要留在那聽他那副冷冰冰的語氣。
回到自己房間之後,已經是凌晨十二點。
薑知漓果然光榮地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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