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氣又好笑道:“我說傅北臣,你能不能男人點,躲著逃避算什麽事兒?你幫她把仇也報了,把老爺子折騰的夠嗆,還有什麽不敢見她的?”
聞言。傅北臣的眸光驟然一暗,握著酒杯的指尖驀地收緊。
他沉默著拿起酒杯,將杯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喉結輕滾了下,傅北臣沒有回答,只是懶懶地闔上眼,藏起所有情緒。
他又靠回到沙發上,任由酒精肆意叫囂著,吞噬掉所有隱隱作痛的神經。
霍思揚抬了抬眼,忽然想起什麽,轉而問道:“對了,我記得你前兩年不是有一陣子一直沒出現在公司,你實話告訴我,那段時間你到底在哪?”
“你身上那傷,到底怎麽弄的?”
他薄唇輕啟,隻懶散地吐出兩個字:“意外。”
霍思揚又被他這副避而不談的樣子氣笑了,“行,不說是吧。”
他站起來,一把抽走傅北臣手裡的酒杯擱到桌上:“起來,送你回家。”
把車停在樺泰庭灣門口,霍思揚費力把人抬到沙發上,累得氣喘籲籲。
真是造孽啊。傅家的人上輩子都是他祖宗投胎的吧。
在沙發上坐著歇了片刻後,霍思揚從褲兜裡摸出手機,又看了眼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傅北臣,果斷撥出一個電話。
*
十五分鍾後。
靜謐空蕩的屋子裡,密碼解鎖的聲音響起。
薑知漓彎腰在玄關處換好拖鞋,輕車熟路地走進客廳。
沙發上,男人閉著眼,看上去像是已經睡熟了,還沒等她走近,就已經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酒氣。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薑知漓輕聲走到沙發旁,無奈地輕歎一聲,忽然覺著自己真的是沒出息。
明明說好了忍住絕對不主動找他的,誰成想霍思揚一通電話說傅北臣醉了,自己一個人在家,她就屁顛屁顛地來了。
他都能忍住幾天不聯系她,一聲不吭地跑到美國去,她還反倒先湊上來了。
薑知漓微彎下腰,湊近打量著他,心裡又氣又無奈。
屋裡隻燃著一盞落地燈,柔和的燈光下,他的膚色被映照得更加白皙,五官立體而深邃,黑發垂在額前,安靜地閉著眼,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平日沒有的易碎感。
就這樣默默地盯了會兒,薑知漓忽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輕輕碰了他的臉頰。
她壓低聲音,輕聲試探問:“喂....傅北臣?你睡著了嗎?”
無人應答。
這下薑知漓的膽子徹底大了起來,忍不住開始小聲碎碎念:“傅北臣...你說你這人怎麽這麽討厭呀?幾天不知道主動給我發微信,玩冷暴力那套嗎.....”
“一聲不響地跑去美國,我還沒跟你發脾氣呢。”
“我告訴你哦,我們都結婚了,你這樣是犯法的知不知道.....下次你再一聲不吭地玩失蹤,我就去找警察叔叔報警...”
一邊小聲嘀咕著,薑知漓落在他臉邊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就措不及防被他一把握住。
緊接著,腰也被他的大掌扣住,一個用力,薑知漓整個人都被拽倒在他的身上,臉不偏不倚地靠上他的胸膛。
她整個人都傻住了,兩秒後,薑知漓才反應過來,紅著臉掙扎了下:“喂....傅北臣,你不是喝醉了嗎?”
搞了半天原來是在演她??
察覺到她掙扎的動作,傅北臣仍閉著眼,抬手輕按了按她的頭。
“別動。”
他的嗓音沉得有些發啞,說這兩個字時,胸膛輕微的震動清晰地回蕩在薑知漓的耳邊。
她瞬間不敢動了,並且,他的手扣在她的腰間,她想動也動不了。
於是薑知漓隻好安安靜靜地趴在他身上,任由他抱著。
鼻翼間縈繞著他的身上的酒氣,混合著清冽的氣息,奇異的是卻並不難聞。
房間裡安靜得仿佛像是另一個世界,隔絕了外面的喧囂,讓她的耳邊只剩下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一下一下地,敲擊著她的耳膜。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薑知漓發覺了他的不對勁,目光染上些慌亂。
她的手悄聲反抱著他,輕聲問道:“傅北臣,你怎麽了?”
他的喉結輕滾了下,環在她腰間的手臂驀地收緊了些。
傅北臣醉得昏沉,已經有些分不清眼前的景象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即便是在鋪天蓋地的醉意裡,聽見她的聲音,他也還是會情不自禁地靠近。
“對不起。”他忽然啞聲說。
薑知漓愣了下:“什麽?”
“對不起。”他又低聲重複著,眼尾隱隱開始泛紅。
突然,薑知漓仿佛明白了什麽,目光刹那間的怔忪。
她輕拍著他後背,嗓音輕柔地安撫他:“沒事的.....都已經過去了。”
其實,一直沒有打算告訴他當年的真相,也正是因為薑知漓害怕看見這一幕。
他沒有錯,也不該自責。
從始至終,她都一直堅信著一個事實。
傅北臣這樣的人,是值得擁有最好的一切的。
他不該為了那筆醫藥費四處奔波勞累,不該被身世負累,不該被任何人限制未來要走的路。
那時候的薑知漓,連自己都自顧不暇,也不知道怎樣才能幫到他。
甚至,她那時還是自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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