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後,衛枕流瞟了一眼下方,趁機微微抬手……
“好了,你小子既然都是玄德境了,也就別摻和了。”
李驚壑劍鋒一轉,指著白衣劍修。他打量青年幾眼,滿臉心氣不順,怪聲怪氣:“怎麽別人家的小子十多年修成玄德境,還有個掌門搞東搞西?你們北鬥不要乾脆給我們劍宗得了……就怕把我那兒的一群傻小子氣得排隊跳海。”
他在半空盤腿坐下。身下只有風和雲氣,他卻像坐在平穩的地面上。
“行了,都在這兒等著吧。”李驚壑嘿嘿一笑,“怪不得都說三足鼎立最穩當。”
“至於你們其他人……”
千峰上人看向其他修士,若有所思。
躍躍欲試。
手裡的巨劍也躍躍欲試。
坐著敲打敲打小輩是不是也不錯?
其余修士被玄德大能看得汗毛倒豎,紛紛表態:
“我等也不摻和。”
“我等也有事要做。”
“上人請見,我等一直在維護平京城,防止凡人受到波及。”
確實,雲端上的修士們都紛紛丟出法器,幫忙將有凡人的地方保護起來。
並且有意無意地……都沒有“順手”屏蔽來自下京區的聲音。
……
沈佛心收回目光。
“無量壽佛。”佛修垂目吟誦,移步後退,“願力乃佛修根基。我無意涉入兩位施主的恩怨。就是天一珠……謝施主想要,便拿去吧。”
他的說法讓謝九皺了皺眉。
兩人對視一眼,卻隻從對方眼裡看見了和自己相似的冷然。
謝蘊昭心中也稍稍放松了一些。隻面對謝九一個人,她的把握當然更大。
她看向謝九:“你的外援來不了了。要麽你乾脆直接認輸,好好站在那兒讓我捅一劍吧?”
謝九沉默地看著她。他手指微動,險些去按一按自己的心口,卻又立刻打消了這個主意。
一旁的荀自在突然說:“謝師妹,衛師弟也被攔住了。所以你的外援也沒了。”
謝蘊昭梗了一下。
她扭過頭,嚴肅問:“你到底哪邊的?”
荀自在沉思片刻,不確定道:“半黑半白?”
“半?”
“可不就是……‘半’嗎。”
荀自在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還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
他還站在白沙劍上。
影子也被紅月投映在白沙劍上。
白沙劍浮在謝蘊昭和另兩人之間。
威風凜凜的天犬懸浮在一旁,頭頂坐著個謝師妹。
“荀師兄,你過來吧。”謝師妹拍了拍狗頭,“剛才是我一個菜鳥對敵兩位大能,現在好了,是兩隻菜鳥了。我說你沒事跑進來做什麽?要當證人不能外頭喊一聲?你以為我還能給你上個證人保護措施啊?”
“呃……聽不大懂。”
荀自在撓撓頭。
他心裡覺得謝師妹和天犬……這個場景有點好笑。天犬是上古凶獸,而“凶者,不祥也”,因而天犬是不詳的、容易招致災禍的存在。
凶獸並非由天生血脈傳承誕生,而大多是凡物遭遇悲慘、產生了深深的怨念和不甘,因緣巧合之下,才能孕育出凶獸。
謝師妹帶的雖然是隻凡犬……可從小養到大,哪兒來的悲慘啊?別是上輩子帶來的吧。
看那隻狗子還在跟謝師妹搖尾巴,眼睛裡的單純傻氣也跟小奶狗一模一樣,就知道這個“凶”不大靠譜了。
“不知道我會不會變成凶獸?”荀自在發揮了書呆子的特長之一——胡思亂想,“應該不會,首先我不是凡犬,其次我也不好怨恨別人,只能怨恨自己蠢。”
他一面想,一面又歎了口氣。
一面歎氣,又一面邁出一步。
他今天歎氣的次數大約有些多,但他決定原諒自己。
因為一個人決定乾點什麽大事之後,想到最後迎來的結局,總不免多歎幾聲氣。
悍不畏死……
也不能不允許人歎氣吧?
“荀師兄?”謝蘊昭忽覺不大妙,站了起來,手裡還緊緊握著天一珠,“你為何不過來?”
“唉,唉,唉……”
荀自在想:因為我要忙著多歎幾次氣。
每歎氣一次,就踏出一步。
每踏出一步,他背後的影子就變長一分,也變高一分。
他沒有走向謝蘊昭,反而走向了謝九。
他似乎已經明白了荀自在想做什麽,沉下目光。
謝九抬起徒妄劍。
“站住。”
謝蘊昭摸不清荀自在要做什麽。但能讓謝九變臉的就是好事。
龍女星圖再度展開,太阿劍也光輝大作。
但竟然輪不到她出手。
因為荀自在的影子變得格外龐大,也格外迅猛;它仿佛一頭被關了太久、不見天日的猛獸,一見獵物就猛地撲了上去!
似人非人,鑲著兩隻森然的眼睛,其中只有深深的、純粹的憎恨之情。
荀自在是神遊境。
謝九的修為不止神遊境。
但在影子一撲之間,黑衣青年竟仿佛中了定身術,動彈不得,只能看著那片陰影撲過來,化為無數黑色鎖鏈,將他重重捆住。
——唔吼……!
影子的頭顱垂下,憎惡地看著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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