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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蒼梧書院側門。
人們早早排起了長隊。
左邊的一列衣著精細,滿臉寫著“有錢”;右邊的一列裝扮樸素,滿臉寫著“普通”。
這都是來蒼梧書院測試靈根、參加招生的人。
書院有人早早擺了兩張桌椅,放了筆墨紙硯。桌角還擺了一瓷碗的清水,水面飄著一朵小小的、閉在一起的睡蓮。
如果有靈根,睡蓮就會開放,並根據靈根的情況呈現出不同的顏色。
絕大多數人都沒有靈根。
隊伍移動得不慢。有人失望想嚷嚷,卻見旁邊有兵差值守,只能憋著氣走了。
“……沒有靈根,下一個。”
一道高瘦的身影走到桌前,手搭上了睡蓮邊。
清風徐來,蓮花微顫,緩緩開放。
見狀,有些懶洋洋的登記者也精神一振,興致勃勃地抬頭看了一眼來人。
年輕人面黃、牙白、面容普通,但笑容卻很淳樸和善,不覺得討厭。登記者暗中品評一番,又看睡蓮:紅綠金藍四種顏色的花瓣疊在一起。
“火木金水四靈根,純淨度約有七成。”登記者笑了,“很不錯啊。你叫什麽?哦……許雲留,交州固章郡河口縣溝頭村人。”
他看了看路引,將信息寫在登記簿上。
後頭排隊的人都投來羨慕的目光。
四靈根很不錯?年輕人面上露出一絲意外,但立即興高采烈起來:“太好哩!謝謝郎君哩!郎君,讀蒼梧書院是不是不要錢哩?”
哦,外地人。登記者了然,又笑笑:“不收錢,只有些書本費,一年約二十兩銀。”
“好哩!”年輕人笑眯眯,“那什麽時候入學哩?”
旁邊有人上前兩步,也笑道:“許小郎,且隨我來。今日便是入學之日,平時住宿,每六日一休沐,可自由安排。”
年輕人呆住:“今日?可是我還沒和家人說一聲,行李也都還在……”
“一應通知,書院都會負責,許小郎留下地址即可。”
人笑得很客氣,卻很乾脆地把年輕人拉走了。
謝蘊昭被人拉著踏進書院門,舉頭便是梧桐綠蔭。她回頭再看門外陽光燦燦,竟恍惚了一下。
“郎君,你們這麽著急,是不是人販子哩?”
引路人差點腳下一滑摔倒,汗顏道:“許小郎想多了……書院今年第一次招收有靈根者,算上許小郎也才三十人。見才心喜,勿怪勿怪。”
謝蘊昭無可無不可,跟著他走了。
蒼梧書院是平京裡久負盛名的書院,人才雲集,也沒有太多地方挪給來修仙的學子。幸好書院邊上是一處世家別院,面積不大,但翠色滿園、清幽雅致,上頭就乾脆把這裡劃給他們,充作新學子的宿舍和課堂。
謝蘊昭被帶到一處小院。院子真的很小,只有一間房。
“這就是許小郎今後的住處。”
“我一人住?”
“正是。”
謝蘊昭對他們刮目相看:“好闊綽哩!”
對方隱有自豪,笑道:“蒼梧書院向來最為學子考慮。”
接著,他又細細交待了一番“蒼梧生活手冊”,讓謝蘊昭先熟悉今天生活,再說三日後正式開學,要有什麽準備。直到有人叫他,他才邁步離開,臨走前卻還叮囑謝蘊昭有需要一定要說,不需要委屈自己。
謝蘊昭站在院子裡看那幾人結伴遠去。
“討厭不起來的人。”
她用手扇扇風,眼睛往四周一瞟,盯緊了一面圍牆。
對面有人。她現在不敢外放神識,但基礎的五感還在,能夠辨認出對面有人的呼吸聲。
應該也是有靈根被招收進來的學子?
不如趁此機會打聽一圈情況。
謝蘊昭沒找著門,也懶得找,原地揉了揉手腕、腳踝,附身衝出,三兩下就攀上了牆,轉眼人已坐在牆頭。
啪——
棋子落下的聲音。
院中有一棵高大的梨樹。
梨花已經謝盡,油綠葉片綴滿枝頭。樹蔭下有一張棋盤,有一人坐在棋盤前,閑閑落下一子。
謝蘊昭心中一跳。
她坐在牆頭,雙手不覺扣緊瓦片,凝神看去——
自娛自樂的弈棋者身穿不新不舊的霧灰色大袖長袍,端正地坐在棋盤前。
一根白玉簪綰起他的長發,玉簪質地普通,除此之外別無裝飾。
一根白綢布帶蒙住他的眼睛,垂落的兩端混在披散的黑發中。
微風拂過,將蒙眼的綢帶和長發都吹得起伏不定。他抬起頭,準確無誤地“看”向謝蘊昭的方向。
雖然被蒙住了眼睛,但也能看出,那張臉十分平凡。
他身周的氣息也十分平凡,呼吸重而亂,根本連武技也沒有。
一個容貌平平的凡人而已。
不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謝九郎。
謝九郎也不是盲人。
謝蘊昭試探著揮揮手,沒說話。對方隻“盯”著這邊,微微側了側頭,沒有任何反應。
“誰?”他的聲音也有些沙啞,算不上好聽。
謝蘊昭松了口氣。
明知對方看不見,她還是掛上滿臉笑容,招呼說:“你好啊鄰居,我是今天新來的人,長日漫漫太無聊,不然我們來聊聊天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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