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侯爺現在就覺得索然無味。
而他一旦不說話,蕭信就更不說話了。
沒有任何要跟他借機修複關系的意思。
蕭侯爺再看他一眼,隻覺噎得慌,再也不想說什麽了,一擺手,將他打發了了事。
**
蕭信一路疾走,回到北院,進了堂屋,在通往臥房的簾子前站了一會兒。
院子裡很靜,他要連著下場,許融怕丫頭們吵著他,這一陣子都早早就叫丫頭們各自回屋去了,她自己也歇得早,只是在外面的堂屋給他留了燈。
桌上燭光微微搖曳,旁邊放了一盤瓜果和一盤點心,他知道都是留給他的,他在瓜果的清香中低著頭,誰也不知他在想什麽。
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心漸漸靜了下來。
一路說不出口的燥意散去,他輕籲了口氣,返身在瓜果盤裡挑揀了一下,捏起一塊鮮紅多汁的西瓜,塞到嘴巴裡,鼓著臉頰進了另一邊的東次間。
隔天就是第二場。
考過放榜,跟著又是第三場,考過再次放榜……直到四場全部結束。
六月二十五日,長案貼出。
四場中,蕭信不全在頭名,第四場還跑到了外圈,但在這決定名次的最終長榜中,他回到了第一場的最初位置。
名列第一。
宛平縣案首。
第54章 二公子必成大器
出榜後, 這一整天蕭信比下場的時候還忙。
第一要拜見宛平縣令,這個縣令正巧就是當初將許華章下過大獄的那個,他這個轄區太難做, 豪貴子弟們不學好打架鬥毆他頭疼,學得太好了直接摘了縣案首他也頭疼,為了避嫌, 出榜的同時把前十名第一場的卷子全部貼出去了,免得人有異議。
等蕭信排在前面進去見他, 他有意不跟蕭信多說話, 卻又舍不得不說, 他點中的案首,也算他的人脈, 說不定哪日官場有相逢, 這要冷淡了,豈不是絕自己的路。
越看站在底下的蕭信,他還越滿意,年輕就是潛力, 出身就是後台, 早晚必成大器——
學子們終於退出去了, 旁邊的文吏忍不住提醒他:“大老爺, 您之前說了為示公正, 隻與案首說兩句就罷了的。”
縣令板起臉來:“我不正是說了兩句嗎?”
文吏識相地閉了嘴。
心裡嘀咕, 什麽兩句, 二十句也不止……
蕭信出來, 又跟同榜的互相應酬,他不大說話,但別人能說, 一榜五十個人,每個人說幾句,湊在一起就不少了,鬧哄哄了小半天,婉拒掉好幾個想請他吃飯的,再趕去向蘇先生報喜。
蘇先生正等著他,卻不是要聽他報喜的,而是溜達著去看過了貼出來的除他以外另外九人的答卷,並大致抄錄下來,候他來時,一篇一篇地與他分析優劣。
分析的結果是:都不怎麽樣。
所以蕭信這個能壓住他們的縣案首也不怎麽樣。
蕭信:“是。學生今日僥幸,必當再接再厲,不負先生的苦心教導。”
蘇先生才揮手:“去吧。放你兩天假,歇過了再來。”
蕭信告退。
他走後,蘇先生負手踱出屋外,小院石榴初成,拳頭大的青果累累下垂,他看著,忽然長笑一聲。
老仆提著空了的茶壺從屋裡出來,宰相門前的小廝能沾七品官氣,大儒家的仆從也熏得三分書香,老仆就駝著背,瞅著他:“老爺,我聽那些文章哪裡像你說得不堪,縣太爺又不是瞎了眼。蕭哥兒得縣案首也沒什麽問題,老爺何必一盆冷水接一盆地潑他呢。”
蘇先生收了笑搖頭:“你不懂。依我的估算,他能在前十之列就算沒白費平日的功夫了,誰知一下考成這樣,那還用誇嗎?”
“不用,也不能。”他又搖了下頭,“我這個小學生算是半道出家,常人尚且有行百裡者半九十之虞,何況他,倘若以為舉業真有這麽容易,將天下英傑小視,那吃虧的日子在後頭,所以不但誇不得,還得壓一壓才好。”
簡而言之,怕蕭信飄了。
老仆慢吞吞道:“所以老爺就等蕭哥兒走了,再背地裡偷笑。”
蘇先生正色道:“誰偷笑了?我是光明正大地笑。”
“哈哈……”
**
蕭信回到侯府時,天已近暮,府裡一如往常,看上去沒什麽特別動靜。
只是沿途下人停下向他問安的時間久了些,等他走過去了,還要追著他的背影竊竊私語。
“二公子是真的得了案首啊……”
“縣衙門口都貼出來了,那還有假。”
“太太院裡的姐姐說,案首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太太當然不看在眼裡了,但我問跟世子的小嶽哥打聽了,就這一個縣試,兩千多人去考呢,這麽多人裡面得第一,你說厲害不厲害?”
“那也是,真看不出來……”
越看不出來,就越想看。
只是慣常誰都和這位孤冷的二公子搭不上話,也只能看著,目送他忽然被才說的正院的“姐姐”攔下,轉去蕭夫人那裡。
蕭夫人的心情很複雜。
一個縣案首,離著官場還有八百裡遠,她確實不當回事,但怎麽說呢——
就是,怎麽可能呢?!
就這麽考中了?
蕭夫人不想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也許這個庶子是有那麽一點兒天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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