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芙眼睛亮起來:“他要是肯給,就證明他有鬼?”
“對。”
“姑娘,你——你這是怎麽想出來的呀。”
白芙心頭湧上驚訝又亢奮的情緒,她從床炕的這頭走到那頭,繞了一圈,回來,又生出一絲擔心來:“姑娘,要是這樣羅二爺都不肯上當呢?或者我哥哥愚笨,叫羅二爺看出不對勁來,辦砸了姑娘的差事——”
這可不是跟在人屁股後頭盯一盯就成的事,白芙覺得很難。
“那也不要緊。羅二爺也許上當,也許不上當。但你記著,世上凡做了賊的,沒有不心虛的,他不可能一絲破綻都不露出來,只要有一絲,最終說了算的都不是他。”
白芙有點吃力地想了一下,試探道:“——是張小爺?”
許融笑了,點頭。
一個老來子、流連煙花地、一言不合能同人大打出手、斷了胳膊還在家中呆不住半個月,凡此種種已足夠疊加勾勒出一個活靈活現的紈絝公子哥兒。
這樣的公子哥判斷事態需要多少證據?
不需要的。
**
九月初四。
秋末,風拂在身上變得沁涼,街上來往的行人都換上了夾衣。
許融掀開一線車簾往外看。
這是她第一次踏出吉安侯府——如何說服許夫人不必贅述,她實在是個一等好糊弄的人。許融坐在馬車裡看過兩條街,說實話,沒什麽好看的。
跟她偶爾瞥過的古裝劇裡的布景不太一樣,但又有相似處,街道兩側林立的店鋪,各式各樣的堂號招幌,小本經營的貨郎挑著擔子沿街叫賣,規製不一的馬車,衣著或綢或麻的行人,是一個還算太平飽足的年景。
許融看膩了,放下車簾,摸了摸心口。
是真的沒多少觸動,她猜測是她的心已經老了,所以見怪不怪,數百年的時空錯位對她也不過如此。
白芙誤會了,湊過來小聲道:“姑娘可是緊張了?沒事,我們帶足了人,萬一出了岔子,不管他們怎麽鬧,總能護著姑娘安全回府。”
許融並不糾正她,隻點點頭:“嗯。”
馬車的速度漸漸降下來,許融重新掀起車簾,見到前方是一座名叫聚茗樓的二層茶樓,屈指敲了敲廂壁:“行了,就在這裡停下來。”
車夫應聲勒住了馬。
許融戴上帷帽,在白芙的攙扶下車,走向茶樓。
肩搭白布巾的茶樓夥計迎上來,客氣地詢問,白芙緊著嗓子告訴他已先預定了二樓的甘露字號雅間,夥計忙半躬著身殷勤地在前方引領。
雅間乾淨整潔,落了座,夥計上了茶點,清透茶香中,白芙不安地頻頻從窗扉縫隙裡往樓下大堂張望。
她沒做過這樣的事,從前最多不過跟著許融出門去賞賞花,也曾列席於宴會,然而那終究是在貴女圈裡打轉,似今日這般行事——是遠超出了她的認知,哪怕大半布局都是她傳的話她也仍舊惶恐。
為防兩邊撞上,許融提早了許多時候出的門,此時她也不急,挨個把桌面上的四色小點都嘗了個遍,又悠悠地喝了半盞茶,終於聽見白芙的聲音緊張地響起來:“姑娘,底下那個——好像是張小爺?”
許融聞聲湊過去,一看,她不認得張小爺,但張小爺的特征很明顯:玉冠束發,錦衣華服,半邊胳膊吊著,夾板還沒拆。
他居然是來得最快的,真是身殘志堅,可見要出府放風的心多麽強烈。
張維令步子還急,許融看見他都沒問夥計,自己興衝衝踏著樓板就往上來了,兩個身形結實的漢子緊隨其後,再後面,才是匆匆追著的夥計。
白芙落回座位,有點安心地道:“張小爺來了就好了。”
他要是不來,他們整個戲台等於白搭。
許融信口誇了一句:“蕭二公子是個信人。”
臉色臭歸臭,出手穩得很嘛。
白芙不想說什麽蕭信,根本配不上她家姑娘,這門親事早折騰完了才好呢。
於是她坐不到片刻,又支起身子來了,將脖子伸了一刻,見著店門外一個熟悉人影,她早早認出來,忙道:“姑娘,我哥哥來了。”
許融“嗯”一聲,眯眼看去,隔著一段距離,又只能透過一條窗縫,她看不分明,只見著是個衣著尋常的年輕人模樣。
白芙哥哥也提前定了雅間,就在甘露間的右邊,雨花間。
許融豎著耳朵,漸漸聽見隔壁傳來一些對答,是白芙哥哥和夥計的,聲音漸消下去,隔壁恢復了安靜。
又過了約半盞茶時間,許融終於聽見夥計領著另一個人進入的動靜,那夥計又很快被打發出去。
“你看起來有些眼熟,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片刻靜謐後,一個陰沉陌生的男子聲音響起來。
“貴人,小人是個命賤的人,貴人滿大街都能見著似小人這樣的,若能覺得眼熟,那是小人的榮幸了。”
許融微一揚眉,看了一眼白芙。
妹妹是個一眼望到底的軟糯姑娘,不想做哥哥的倒是有點意思。
這時代的屋舍隔音實在有限,一間茶樓也不可能下多大的本錢在這上面,陰沉男子“哼”了一聲,回應清楚地傳遞過來:“別跟爺打馬虎眼,爺過來,就想看看你是哪條陰溝裡鑽出來的老鼠,滿嘴瘋話不說,想錢居然還敢想到爺身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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