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上掛著一把鐵鎖,常姝音身邊的丫頭取了鑰匙。
門開了,內裡景物一眼看盡,陌生又熟悉——熟悉自然是因為住了這麽久,陌生則是他們走了至今快四個月,院子沒人打理,已有了些落索之態。
待進到屋裡,就發現家什也很雜亂,被人翻動過。
不用問,必然是蕭侯爺或者蕭夫人來翻的,或是想找到蕭信身世的佐證,又或是想找到他們行蹤上的線索。
不過,翻倒在堂屋當地的桌子就應該不是了,從這情景只能想到蕭侯爺當時的暴怒。
“奶奶,裡面灰塵大,您別進去了。”常姝音的丫頭勸阻她。
“奶奶,我們進去收拾就好了,您在外面等著。”白芙也道。
許融要來收嫁妝,當然不會一個人來,她回去吉安侯府把自己的陪嫁要了回來,英國公府也派了些人手來襄助。
許融點頭:“嗯。”
張二爺在一旁和蕭信說話:“你從前就住這?妹夫也夠虧待你的。”
常姝音則走到了許融身邊。
她們一路過來時,都沒有說話。
許融是沒什麽跟她說的,她看得出來常姝音的精氣神似乎又差了一截,但,她不太關心。
“你知道嗎?”常姝音蒼白著臉色,忽然開了口,“如果不是你,我原來不會過得這麽差的。”
這就倒打一耙了。
許融失笑轉頭:“大奶奶,賊喊捉賊?”
常姝音搖頭:“這個大奶奶是我搶了你的,但你從來沒叫過我大嫂,我以前以為,你是不甘心。”
許融怔了一下,她沒想到常姝音會注意到這個。
“現在我才知道,你是從來沒放在過眼裡吧。”
許融未動,在心裡搖了頭。
都不是。
她不過是覺得,她穿了原主的殼子,如果用她的身體去叫常姝音“大嫂”,那個少女泉下有知,會很不開心吧。
至於她自己,她無所謂,喊許夫人“娘”都照喊,又怎麽會介意常姝音。
常姝音以為她默認,輕笑了一下,笑意苦澀:“你也不怕太太,侯爺,他們是我頭上的天,可是從來為難不到你。”
許融謙虛了一下:“——哪裡,我也受了太太的氣的。”
“你說太太逼著你嫁給二公子嗎?”常姝音笑意更澀,“可是二公子對你多好啊,他從沒多看別的丫頭一眼,你永遠嘗不到我的滋味。”
蕭夫人是很壞的婆婆嗎?其實不是,多少人家的婆婆差不多都是這個樣,不然怎麽會有媳婦熬成婆的話。
蕭侯爺是很壞的公公嗎?也不是,他都不管內務。
以及——蕭倫是很壞的夫婿嗎?
更不是,他不過之桃一個外室,雖不慎弄出了子嗣,可也願意打掉,沒打成,她去和蕭夫人打擂台,硬是把大哥兒抱了過來,他也沒說什麽。
她多少姐妹嫁的夫婿,未必及得上蕭倫。
她本來不會這麽不知足。
但是人啊,就怕對比。
一比,就比得不甘、比得煎熬起來。
許融終於領會到了她的意思,沉默了片刻,道:“大奶奶,你想太多了,我的煩惱,你不知道。”
常姝音笑了笑——這一回她的笑意裡,去了苦澀,而變得有些奇異,道:“你是說這個嗎?”
她指尖一動,忽然從袖中撚出一張紙來。
許融瞅著那紙的模樣無端有點熟悉——可天底下的紙大差不差,這張一看也沒什麽特別,就是她日常用的宣紙,那她這種熟悉感是打哪兒來的?
許融:“——!”
不知道哪來一道靈光劈過,她想起來了!
那是她和蕭信婚前定的契約,一式兩份,她的一份一直跟她壓箱底的銀票放一塊兒,跑路的時候,她隨手全部帶走了,但蕭信那一份在他自己手裡,她既不知道他放在哪裡,要命關頭,也根本沒想起來這一茬。
沒想到居然到了常姝音手裡。
“當初你們走了,侯爺和太太不好驚動別人,叫上我和世子一起過來查看。”常姝音解釋,“我從二公子的書裡翻到了。”
但是她沒有交出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態。
“原來你們都是假的。”常姝音好像是感歎,又好像是釋然地道。
許融陪笑:“對,假的假的,你給我吧。”
她伸手想拿,誰知常姝音往後一退,退到了蕭信與張二爺的身邊。
她們女人間說話,張二爺與蕭信本來都沒要聽,見她忽然靠近,才轉頭看過來。
常姝音伸手道:“二公子——不,林公子,你落下的東西。”
蕭信垂眼,接過來。
紙張是疊起來的,所以許融一下才沒認出來,張二爺好奇地伸頭就他手裡看了一看,問道:“什麽?怎麽還分外給你?”
蕭信揣進袖子裡,面色平靜:“沒什麽。”
他不想說,張二爺也就不問了。
許融忍不住小心地看了看他,他這是認出來了,還是沒認出來?
看不出來,她也不好一直看,其實這陣子,她和蕭信之間有事時還如常商量,但沒事時,就總有點淡淡的。
她捉摸不透蕭信是怎麽了,也不敢多琢磨——她自己還心神不定呢,隻好收回目光,又與常姝音對上。
常姝音向她微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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