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融:“……”
她驚了一下。
就也沒想到這麽爽快。
她自己吃藥都得好一陣子,知道長痛不如短痛一口氣喝下去最好,但是太苦,真咽不下去,喝完了還得躺枕上緩一會,感覺靈魂都要苦出竅。
蕭信已經把碗遞回給她,表情平靜,示意她接。
許融遲遲疑疑地,一手接碗,另一手把一顆藏好的蜜餞遞出去,總覺得她有點多余準備。
還有點後悔,早知他沒這麽難勸,就不提那日的話了。
蕭信怔了一下,而後倒沒說什麽,從她手心裡拿起蜜餞,塞到嘴裡,臉頰就小小鼓起一塊。
他抬頭看許融,許融松了口氣,那點後悔沒了,見他的樣子又有點心軟,差點要伸手摸他的腦袋,想及目前微妙尷尬的關系,及時忍住,端著空碗轉身出去。
蕭信望著她的背影,拿舌尖把那顆蜜餞撥弄得換了個邊,清甜果香溢滿口腔,漸漸把藥汁的苦澀全蓋了過去。
簾子晃動停止,他轉回頭來,一邊含著蜜餞,一邊又看著蘇先生給他開列的另一個題目,想起新的破題來。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天色漸漸昏暗,至晚間,蕭信出來吃了飯,又要回去,卻被攔住。
“二公子,我們談一談。”許融很正經地向他道。
蕭信隨她到了暖閣。
他不知許融要說什麽,坐下等她開口,許融卻沒立即說話,而是從炕頭的立櫃裡取出一張紙來,遞給他。
蕭信低頭看去。
是一張有點奇怪的紙,打了橫平豎直的幾道格子,格子裡挨個列著——
辰初-辰中:起身,洗漱,早膳。
辰中-午初:讀書。
午中-未中:午膳,午歇。
未中-申末:讀書。
酉初-酉末:晚膳,洗漱。
戌初-戌末:讀書
亥初以後:就寢。
蕭信:“……”
許融為他解釋:“二公子,這是我給你擬的作息表,你以後就按此起居。”
蕭信緩緩抬頭,看看她,又看看手裡的紙,目光最終回到她臉上,這一出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有許多想說的話,但一時之間,又好像什麽也說不出來。
許融以為他有意見,嚴肅地向他道:“二公子,我充分考慮過了,一天裡你有四個時辰的讀書時間,以你目前的身體狀況,已經足夠了,先如此試行一個月。一個月以後,如果於大夫說你的元氣補回來了,你想更改,那到時再說,眼下就這樣吧。”
蕭信沉默,好一會之後,他輕聲道:“我真的沒事。”
就算有,也只是一點點,不必要這麽鄭重對待。
許融想歎氣,她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去管他是很為難的,按照她的預期計劃,回來以後就算不去點醒他,也要適當疏遠才是,誰知道太子妃歪打正著,真的把他診出了病來。
如果是陌生人,她沒有這麽多善心揮灑,她自己就是社畜過來,過勞算是什麽事?她直接過勞穿了。
但蕭信對她來說不是陌生人了。
曾經的遭遇便以另一種形式給她敲了警鍾,正因為她知道過勞的危害,眼下才不能看著蕭信不當回事。
“二公子,來日方長,你只是歇這一個月,耽誤不著什麽。”她只能堅持勸他。
蕭信卻比她更堅持,搖頭:“下個月,是府試。”
他言簡意賅,許融瞬間一怔——她擬作息表的時候居然忘了。
這一個月好巧不巧,偏偏卡在府試之前,難怪他再三地不肯讓步了。
許融有所猶豫起來,府試在即,別的學生一定都在日夜衝刺,她叫蕭信停下來,損失不言而喻。
明面上是停一個月,實際可能是一年。府試一年一次,這一科考不中,就只有等到明年去了。
而這還是最簡單的計算,因為後面的院試是三年兩次,跟著順延,明年考不成,只能延到後年,後年不一定有,那說不定是大後年——
人生又有幾個明年和後年。
更重要的是,他延的不只是他的時間,也是她的。
蕭信站起身來,他雖然不準備照做,還是把作息表拿上了,整齊疊了兩疊,道:“那我過去了。”
許融心亂如麻,沒注意到他的動作,只是下意識伸手攔他:“你等一等。”
蕭信站住不動。
他眼神幽深了一點,像單純等待,又像有所期待。
許融掙扎著,終於仰起頭來,望著他,道:“二公子,我還是覺得,緩一緩吧。”
她補充著安慰他,“只是少學一些時間,不一定就耽誤了這科。”
蕭信卻好像還擰著,問她:“如果我沒考中,就是耽誤了呢?”
“那就明年再戰。”許融打起精神來,已經做了決定,她也想輕松一點,說服他也說服自己,道,“府試年年都有,身體只有一個。我聽說童生試還好,到鄉試要關進去好幾天的,沒個好身體,在裡面撐都撐不下來。”
蕭信道:“嗯。”
“……?”許融愣了,她驚訝地乃至站了起來,“二公子,你答應了?”
當然這是好事——但這什麽情況,總覺得勝利的果實一下子也來得太輕易了。
蕭信肯定地再度道:“嗯,我答應了。”
說完他甚至露出些笑意,出去的腳步也不掩飾地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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