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二個條件——”蕭侯爺果然開了口,但他不是對著英國公,也不是對著林定,甚至也不是對著韋氏蕭信,而是將森然的目光對準了許融,道,“我有一女,正在嫁齡,德容俱佳,只是身子弱了一些,我不舍得將她隨便許人,挑婿到如今,未逢著合適人選。”
許融心中跳了一下。
這個人選,蕭侯爺本來是擇定了的,但如今他當然不可能再提,那也太自取其辱;而同時,人選沒了,這樁事還在,他選擇在這個場合,這個當口,衝著她說出來——
“許氏,你有一弟,恰恰也未成婚,”蕭侯爺不再掩飾,圖窮匕見,“珊兒配他,正是天作姻緣。”
蕭信倏然看過去。
蕭珊根本不是蕭侯爺親骨肉——她生父還不知是誰,此事外人不知,蕭侯爺自己深知,從前阮姨娘提過一回,他都回絕了,如今怎又說得出來與許華章般配!
他即要出言,許融抬手將他一攔。
這番話,其實不新鮮了,不過那時蕭侯爺怕將蕭珊與蕭家姻親繼續捆綁在一塊兒,又因蕭信已嶄露頭角,只怕蕭侯爺也有一點不舍得累及蕭信。
如今,這兩個顧慮都不存在了。
蕭信既不是蕭家的種,他出不出息,也和蕭家沒關系了。
許融想著,一時沒回話,蕭侯爺以目光進逼:“許氏,你為他們張目不遺余力,那現在,叫你為他們做這一點事想必也不難吧?”
做,就得認下這門隱患重重的婚事;
不做,那她先前那番陳詞,再慷慨也不過是空口說漂亮話罷了。
許融得承認,蕭侯爺這侯爵還真不是白當的。
但——
巧了麽不是。
蕭侯爺是現了匕,可她也不是空手。
呵,白刃對白刃。
許融垂下眼簾,聲線變得柔和,似乎怯懦逃避:“章哥兒已經有了心儀的姑娘,隻待我回來,我娘放了心,就要去人家提親了。”
蕭侯爺冷笑:“哦?就有這麽巧?”
許融點頭:“是真的。而且章哥兒性子跳脫,只怕與大姑娘並不合適。”
“難為你想得出這諸多借口。”蕭侯爺笑意轉為諷刺,“許氏,你果然是伶牙俐齒,慣能指黑為白。”
這是倒回去拆解推翻她先前的所有指控。
許融捏住了帕子,她好像不服氣,又好像當著眾人下不來台,忽然抬頭,看向蕭侯爺道:“是侯爺在為難我。就算我答應了侯爺,難道侯爺就不會提出新的條件再來為難人嗎?”
蕭侯爺篤定這局不輸,道:“你不必胡纏,就這兩個條件,你明說,應還是不應。”
“那好,我願意應。”
許融乾脆道,然後,在蕭侯爺總算露出一點遂心表情時,她也笑了,補上了後半句,“但侯爺才說,您有‘一女’——您真的有一女,可以嫁給章哥兒嗎?”
蕭侯爺:“……”
他表情僵住,猛地看向蕭信:“你竟告訴了她!”
許融倒意外了一下,她才知道蕭侯爺原來不知她早已知道蕭珊的身世,就不說蕭信了,她跑路前,明明與蕭珊本人都有過一番談話,看來蕭珊大概因恐懼,不想碰觸她“父不詳”的那一塊傷疤,竟至今未告訴給蕭侯爺。
蕭信回視蕭侯爺,他的頭抬了起來,背脊也直了起來,整個人冷而坦蕩:“是。”
實際上許融在他說之前已經知道了,但他不打算跟蕭侯爺分辯那麽多。
就是他告訴的,他認。
蕭侯爺才消下去的氣又上來了,伸手指他:“我明明囑咐了你,你竟然不聽!”
張二爺聽得稀裡糊塗,但忍不住要插話:“妹夫,算了吧,這怪不得信哥兒,你還真指望一個被窩裡能瞞住事啊。”
蕭侯爺青著臉:“……”
他就瞞住了。
把蕭夫人瞞了好多年。
他以己度人,才沒想到蕭信會說。
“果然是靠不住的——”
他難聽的話就要脫口而出,許融打斷了他,道:“侯爺,這個條件我答應了,是您不能履約,您還說了沒有新的條件,那麽,我們就算達成共識了?”
豈有這麽便宜!
蕭侯爺沒將這句話說出口,但他的眼神明白透露出了這個信息。
只是他沒想到會被許融以這個角度破局,當著英國公等人的面,話又必得斟酌,一時就未有言語。
英國公居於上首,卻早聽出了蹊蹺,他將底下諸人臉色看過,終於出聲詢問:原宏,這是什麽意思?”
蕭侯爺按捺著焦慮:“沒什麽,是許氏胡言亂語。”
——但你之前的表現可不像啊?
連張二爺也盯著他看。
蕭侯爺撐了一刻,知道混不過去,索性強硬道:“珊兒原是我受人所托認下來的,由我一手教養,與親女一般無二,就算作我的親女,也無不可。”
張二爺張大了嘴巴:“——啊。”
他無意義地驚歎了一聲。
以英國公的城府,也:“……”
好一會後,他沉聲道:“映玉知不知道此事?”
蕭侯爺含糊道:“如今知道了。”
至於從前,那當然是不知道的,不然當初不會為阮姨娘的進門鬧那麽厲害。
砰。
是英國公忍不住心中鬱怒,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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