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亭的聲音並非在耳邊響起，而是從頭上傳來。

　　這樣的說話方式……他以人形出現了。

　　雲琛仰面，華亭正逆光坐在樹上，白衣垂落順滑一角，隨風搖曳。

　　“原來是這樣，太好了。”雲琛說完便收回視線，看向下方略過的景物。

　　她胸腔裡心臟跳動的速度有些加快，只有這樣能讓她平靜下來。

　　華亭微微抿唇。

　　下一秒，他身形從樹上消失，悄聲無息地出現在雲琛身後。

　　“雲雲，我以人類形象出現後，你總是不看我。”

　　耳畔冷不丁的溫潤嗓音，以及那隱隱的吐息，雲琛真的感覺是不是夏天到了，否則周圍溫度怎麽會這樣高？

　　“你的錯覺。”雲琛堅定，她沒有扭頭去看華亭，而是轉移話題道：“不用在意這些，先找江右吧。”

　　華亭說：“我在找著，城市意志可以同時處理很多事情，它們在我升級之後感應范圍也加強了許多，我不會耽誤其他的事情。”

　　他自雲琛身後伸手，令其余光可見他的右手。

　　枝蔓攀爬在華亭白淨修長的手指之上，雲琛肩上一重，她被華亭轉過身，面對他。

　　眼前的人只有轉身的一瞬間，訝異地看了他一眼，隨後便立馬垂下眼，不再看他。

　　難道他長得辣眼睛嗎？

　　華亭很難過。

　　他不想為難雲琛，慢慢地移下放在她肩膀上的手。

　　他委屈地耷拉著眼皮。

　　手懸在空中時，卻被對方突然抬起的手抓住。

　　雲琛深吸一口氣，另一手在臉邊扇風散去熱氣，她看向華亭的眼睛說：“我有點不適應，你之前還是植物，突然間變成這麽好看的人，像是換了一個家夥接近我。”

　　華亭怔愣。

　　雲琛抬頭，特別努力地瞪著華亭的臉，告訴自己這不過是一張普通的皮相，不值一提。

　　半分鍾後，雲琛敗下陣，移開視線，嘀咕道：“……都怪你現在比我高了好多。”

　　華亭震驚地看向雲琛，這都能怪他？

　　他沒有絲毫猶豫，掀起白袍下擺一角，徑直單膝跪在草坪之上。

　　雲琛視野裡只有華亭那飄逸的長發，還有他仰面看來睫翼輕顫的模樣。

　　他臉上沾了一縷發絲，在他雪白膚色的襯托下，顯得那縷黑發黑的攝人心魄。

　　雲琛將其摘下，想要把它別至華亭耳後的時候，又忽然驚醒。

　　她正要收回手，卻被藤蔓環住的手腕，緊貼華亭的臉邊。

　　華亭聲音換回城市意志正常在人類耳邊說話的方式。

　　“雲雲。”

　　雲琛看著自己的手被藤蔓牽動，指尖拂過華亭如畫眉眼，高挺鼻梁，一張一合的紅潤唇部……

　　“我還是我，被你叫做小破城的我，如果覺得這樣的我陌生，那麽這樣會讓你更熟悉一點嗎？”

　　華亭眼神認真，不含一點雜欲。

　　指尖被帶著掃過他的下顎，脖頸，鎖骨……

　　雲琛漸漸地放松，即便藤蔓不再用力，她也能如往常觸碰藤蔓那般隨意地觸碰華亭的人形。

　　她說：“你暫時不許動。”

　　華亭乖巧點頭：“好，你說什麽時候可以動，我再動。”

　　反正城市意志也不會出現諸如於人類身體長期保持一個姿勢後，肢體發麻的症狀，他可以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態。

　　雲琛化身好奇寶寶，一會兒戳戳華亭的臉頰，一會兒又拉扯他那及腰順滑的黑發。

　　這是雲琛長這麽大，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研究年輕男性。

　　況且對方還是她的戀人，她可以肆無忌憚地研究。

　　……當然，也不會過於肆無忌憚，畢竟這裡是個露天草地。

　　華亭像是隨她擺弄的精致娃娃，雲琛把他頭髮打了個奇醜無比的發結後，心虛地問：“還沒找到江右嗎？”

　　華亭說：“沒有。”

　　雲琛奮力解開那個發結，同時問道：“沒有辦法確認其他城市意志的城市像位置嗎？”

　　華亭想了想說：“目前聯系到的城市意志裡，沒有能辦到的……以前的江右比較大，如果是沒蘇醒的城市像又會藏得很隱蔽，所以才會找起來很慢。”

　　“嗯。”雲琛總算把華亭的頭髮複原，只是它現在看上去有些毛糙，冒出了許多細小的發絲。

　　華亭向雲琛眨了眨眼。

　　雲琛試探性地問：“如果有人把你弄醜了怎麽辦？”

　　“……”華亭沉默許久，微笑道：“雲雲你在胡說什麽，我不會變醜的，絕對不會。”

　　雲琛深知華亭的臭美和自戀，這家夥掉點破葉子都能念叨半天，要是知道自己髮型亂了得抓狂成什麽樣。

　　城市意志的人形裝扮都為九州古時候的衣著，髮型雖結合了後來後來九州現代的審美，但也多為長發束發，少見短發。

　　給長發束發，非常麻煩，尤其是雲琛這種髮型苦手。

　　她補救多次，終於挽回局面，比訓練一天都累。

　　她停下動作，在那休息。

　　華亭問道：“你不想再研究我了嗎？”

　　忽地起了風。

　　一旁的果樹樹葉簌簌作響，落下來一些小葉片，其中一片貼在華亭唇邊。

　　那樣一張臉上不適合添加別的物品。

　　雲琛想也沒想，抬手撥去那枚還沒她指甲蓋大的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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