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給我掏錢?”蔣贇瞪大眼睛,“你憑什麽給我掏錢?咱倆什麽關系?你爸媽幫我掏飯費,你還管我穿衣服?我知道你爸媽幫助我是看我可憐,我以後一定不會讓他們失望!但是章翎,你也可憐我嗎?”
這是他心中一直以來的疑問,在一件件小事以後,越來越搞不清楚。
章翎對他是真的好,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她幫他講題,送他蘋果吃,在發現他不見了以後下山去找他,在同學刁難他時幫他說話……
還有別人看不到的時候,她關注他的腳傷,陪他去醫院看病;每天晚上,她願意坐上他的自行車,讓他送她回家;每周日他們都會見面,一起坐章知誠的車,一起吃午飯。
他會進章翎的房間玩,她把自己喜歡的書借給他看,拿零食給他吃,給他講她有多喜歡王菲,夢想就是去看一場王菲的演唱會。
蔣贇覺得自己和章翎已經成為了好朋友。
他從不奢求章翎對他會有別樣的情愫,甚至願意接受章翎對喬嘉桐的那點小心思,因為他的確不夠好,硬條件軟條件,哪哪兒都是一團糟,別說喬嘉桐了,他連蕭亮都比不上。
但是,他絕不能接受章翎對他的好是因為——可憐他。
同情和憐憫,是蔣贇最不稀罕的東西,當這種情緒從別人眼睛和嘴巴裡流露出來時,他還能裝作看不見、聽不見。
如果對方是章老師和楊醫生,他勉強能接受,因為章老師曾經有過和他類似的經歷,章家夫妻對他的好,是一種傳承,蔣贇發誓自己也會傳承下去。
可如果對方是章翎,她對他釋放的善意只是因為可憐他,蔣贇簡直會羞憤地死掉。
只是一件演出服,一兩百塊錢,對他而言的確是一筆“巨款”,但也不是沒能力靠自己去得到,大不了花幾個周末去送水。
為什麽,章翎連商量都不商量,就答應幫他掏這個錢?還搞得全班都知道?
蔣贇沒能得到章翎的回答,因為他發現,女孩子看著他的眼睛裡寫滿了困惑。
那種困惑令蔣贇絕望,他似乎知道了章翎的答案,她是不是在心裡說:是啊,我就是可憐你啊,要不然呢?
如果不是可憐你,為什麽要對你好?
你成績差,家裡窮,長得不高又不帥,講話還粗俗,我是瘋了還是傻了,要對你好?
蔣贇的心沉了下去,章翎看見他的表情突然由憤怒變得悲傷,心裡困惑更甚。
其實,她也在問自己,她和蔣贇究竟是什麽關系?
她對他好,真的是可憐他嗎?
如果不是可憐他,那又是為什麽呢?
章翎發現自己很難回答這個問題,只能選擇沉默。
於是,在她的沉默中,蔣贇緩緩搖了搖頭,說:“我不用你給我掏演出服的錢,我不用你可憐我,這事兒你不準和你爸媽說,你要是說了,咱倆就絕交。”
說完,他就走了。
章翎看著他清瘦又倔強的背影,差點要出聲喊他,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這天晚上,蔣贇沒有參加晚自習,下午放學後就離開了學校。
他去了水站,和剛子叔說自己需要一百五十塊錢,要打幾天零工,剛子叔同意了。
洪姨語調怪怪地說:“你們學校不是有食堂嗎?你以後吃過晚飯再來吧。”
蔣贇說:“我懂,洪姨,這幾天你們不用管我飯。”
將近兩個月沒有送水,蔣贇突然之間重操舊業,覺得萬分吃力。以前看到訂單上六樓、七樓的客戶,他都沒什麽感覺,乾就完事。可現在,把沉重的水桶扛到肩上,看著眼前高高的樓梯,他心裡竟發了虛。
害怕左腳再受傷。
害怕落下功課,成績退步。
害怕被章老師和楊醫生知道,讓他們失望。
害怕章翎會猜出他隱秘的心意,罵他自作多情,從此與他保持距離。
……
思前想後,沒有退路,一百五十塊錢,拚幾天就有了。
蔣贇咬咬牙,手臂用力穩住水桶,抬腳邁上了樓梯。
夜裡收工回家,蔣贇累得渾身像要散架,拿了換洗衣褲去淋浴間洗澡,洗到一半時他怒罵出聲:“操!哪個王八蛋把熱水都洗完了?!”
於暉買的熱水器蓄水量有限,蔣贇洗之前沒注意熱水余量,這時候渾身泡沫,花灑裡只剩冰涼的冷水。
罵人也沒用,十二月的天氣,蔣贇只能跳著腳、渾身哆嗦著用冷水把泡沫衝乾淨,穿好衣服回屋做作業。
他已經很久沒有熬夜做作業,生物鍾越來越規律,每晚都是複習到11點入睡,早上6點40分起床,可這天,他一直寫到凌晨1點半,才打著哈欠爬上床。
第二天起床時,蔣贇就發現身體不對勁,頭暈,鼻塞,嗓子癢——他被昨晚的冷水澡凍成了感冒。
這天是周五,蔣贇因為身體不舒服,到學校後就和章翎說了一句話:“我感冒了,你別和我說話,會傳染。”
章翎聽著他濃濃的鼻音,關心地問:“怎麽回事啊?是著涼了嗎?”
蔣贇甕聲甕氣:“說了別和我說話!”
章翎:“……”
好嘛,不說就不說,這麽凶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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