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說一項,底下同學就低呼一聲,覺得許清怡不僅漂亮,還多才多藝。
發言結束後,許清怡意味不明地看了章翎一眼,很快,她又羞紅了雙頰,像是很不好意思地回到了座位上。
蔣贇也注意到許清怡看向章翎的那一眼,並不覺得那人有什麽了不起,他是見識過章翎才藝的。
小學五、六年級時,章翎是學校裡雷打不動的小主持人,她主持從不用手稿,無論多長的內容都能背出來,台風穩健,大方得體,和她生活中低調隨和的模樣大相徑庭。
她還會唱歌,唱得超級好聽,蔣贇那會兒最期待的就是文藝演出,因為一定可以看到章翎主持,聽到章翎唱歌。
那個叫許什麽的,傲個屁啊!哪點兒能和章翎比?
班會臨近結束,鄧芳發放第一次家長會通知,要求父母們認真對待,謝絕祖輩參加,這對蔣贇來說又是一件糟心事。
李照香去給他開過家長會,老太太啥都不懂,去了等於白去,回頭班主任還將蔣贇罵了一通。
初二、初三時,蔣贇仗著成績好,家長會都是自己去聽,老師也不管他。
現在就不行了,他是全班墊底,沒臉提這個要求。
放學後,蔣贇去水站,厚著臉皮問剛子叔下周二晚上有沒有空,剛子叔說他兒子過十九歲生日,一大家子要出去聚餐。
蔣贇又去問於暉,於暉說那天晚上要陪領導應酬。
蔣贇硬著頭皮給草花打電話,想請草花的爸爸幫個忙,可是草花爸爸向來不喜歡蔣贇,認為兒子都被他帶壞了,哪裡肯答應。
蔣贇甚至去問了早點攤王叔,王叔說最近痛風發作,走路疼得很,去不了。
“媽的!為什麽一定要開家長會啊?”蔣贇暴躁極了,覺得到處求人又被拒的自己跟個傻逼一樣。
最後,還是報刊亭老板鍾叔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晚上9點半,蔣贇坐在報刊亭外,找了本過期雜志百無聊賴地翻著。
鍾叔一個人過,收攤很晚,自得其樂地一邊抽煙、一邊就著手機看抗戰片,抬頭看看蔣贇,問:“小斌,後來你有沒有找到那個小姑娘?”
暑假裡的碰瓷事件,鍾叔全程圍觀,甚至還看過蔣贇和草花的彩排。
在蔣贇和章翎發生衝突後,每一個周二下午,蔣贇都曾守在這個報刊亭,眼睛盯著天橋對面看,可是,他再也沒等到過章翎。
鍾叔見過蔣贇失落的眼神,雖然他早就無法體會少年人的心情,還是被蔣贇的清純少男心所感動,這種傻了吧唧的蠢事,也只有十幾歲的小屁孩才乾得出來。
鍾叔從冰櫃裡掏了一支綠豆棒冰給蔣贇,蔣贇接過,低著頭拆包裝紙,說:“找到了。”
“真噠?”鍾叔很驚喜,“那你要到她的那個……什麽號碼了嗎?”
“沒有。”蔣贇咬了一口棒冰,眼神黯淡,“她討厭我。”
鍾叔嘖嘖嘖地搖頭:“你就是活該。”
蔣贇想到一件事,說:“叔,你去開家長會,暑假裡那事兒,你可別和人家講。”
鍾叔覺得奇怪:“我去和誰講你這倒霉事兒啊?”
蔣贇想到章翎的家長,心虛地說:“反正就誰都別講,就當你不知道。”
鍾叔不耐煩:“行了我曉得了,你年紀不大,事倒挺多。”
不遠處,一輛公交車剛好進站,蔣贇望過去,後車門下了幾個乘客,其中一個穿著白色T恤、藍色短褲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蔣贇視力不錯,看清是誰後立刻拽著書包跳起來,還不忘往鍾叔面前丟了兩個硬幣:“叔,我給錢了啊!”
他小跑著過去,躲在一棵梧桐樹後,遠遠地看著章翎。
有人來車站接她,大概是她的爸爸?
蔣贇沒有走近,看到那個高個子、戴眼鏡的中年男人接過章翎的書包,遞給她一罐喝的東西,又揉了揉她的短發。章翎拿著紙罐兒喝起來,抬頭笑嘻嘻地說了幾句話,兩個人並肩走上天橋,穿過馬路去了對面。
蔣贇的視線一直追隨著那對父女,那樣的一幅畫面是他夢裡才有的場景。
從來沒有人去接過蔣贇放學,幫他拎書包,給他帶零食,揉揉他的腦袋,問一句:今天在學校裡過得怎麽樣?中午吃的什麽?有和同學鬧矛盾嗎?考試考了第幾……
蔣贇在樹後站了許久,棒冰都化了,他也顧不上吃,拎著書包懨懨地走回家。
第10章 家長會
周二晚上的家長會,章知誠到得很早。
妻子是醫生,工作很忙,而他是老師,作息相對規律,所以除了初中時父女同校那兩年,章翎的家長會都是由他來參加,學習和生活也都是由他來照料。
另外,章知誠對章翎的新同桌小卷毛十分好奇,很想看看對方的家長是什麽樣,想著早點到,還能和對方聊聊。
鍾叔人生中第一次參加家長會,來得也很早。
報刊亭讓蔣贇去管,也就賣賣報紙雜志,冰棍玩具,小兔崽子都能搞定,算錢比他利索多了。
鍾叔走進教室時看什麽都新奇,找到座位坐下,對身邊斯文儒雅、戴著金邊眼鏡的男人抱怨道:“這位子怎麽這麽小啊?腿都岔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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