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麗又哭了,捂著嘴,眼淚洶湧而出,哽咽著說:“蔣贇,是媽媽對不起你,可媽媽當年真的是有苦衷的……”
蔣贇:“……”
那個中年男人把翟麗帶去邊上休息,又過來找蔣贇,告訴他,自己是蔣建齊的朋友,並主動拿出幾張大學時和蔣建齊的合影,給蔣贇看。
“我叫錢利偉,你小時候,一直叫我錢叔叔,我最後一次見你時,你才四歲。”
對於這些從天而降的所謂“故舊”,蔣贇其實一個都不想理,但被章翎一家“熏陶”一整年,蔣贇現在也知道要講禮貌了,低低喊了一聲:“錢叔叔。”
錢利偉微笑,眼睛裡泛著淚光,拍拍蔣贇的肩:“好孩子,一晃眼長這麽大了。”
蔣贇真的很想吐槽,晃眼你妹啊晃眼!你晃眼一個給我看看!
十幾年,每年三百六十五天,幾千個日日夜夜,他吃飯有上頓沒下頓,冬天冷死,夏天熱死,居無定所,被人打罵,餓極了的時候差點和狗去搶食了,他怎麽沒能一晃眼就活下來呢?
這些人,都他媽是雞湯文學看多了吧?
李照香蘇醒後,遊山玩水好幾天的周文越終於出現,知道外婆休養兩周後要跟她們回家調養,非常震驚,當著蔣贇的面就衝她媽發起了脾氣。
蔣建梅很尷尬,勸了女兒半天,周文越也沒消氣,回到招待所收拾行李,獨自一人氣呼呼地坐著火車回了家。
人和人的感情就是這樣的,和血緣的關系大嗎?
蔣贇想,在他這個便宜表姐眼裡,李照香大概就是個拖累,前半輩子沒給過她媽任何好處,生病了卻腆著老臉要女兒把她接回家照顧,跑到論壇上去發個家長裡短帖,說不定還能引來眾多網友的支持。
如果可以,蔣贇也不想送走奶奶,光用想的就能知道,老太太去到女兒家,絕對不會得到好臉色。
她一輩子生活在錢塘,習慣了這邊的氣候和飲食,去到那遙遠的西北省份,哪兒是享福?絕對是遭罪。
但是蔣贇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李照香說得沒錯,他畢竟,只有十六歲。
李照香手術那幾天,章翎沒來,因為她發燒了。
蔣贇決定,以後在生病這種事上,不管心裡怎麽想,他絕對不能開口說出來,因為他就是個烏鴉嘴。
當初說自己腳要拍片,後來真拍片了。
又說奶奶有病就要治,奶奶真得了重病。
現在更離譜,章翎說自己身體特棒,他非說會生病,好了,她還真發燒了。
蔣贇恨不得掌自己的嘴。
翟麗和錢利偉在李照香術後第三天,各自離開。
走之前,翟麗又一次掉眼淚,想要摸摸蔣贇的臉,被他躲開。
少年冷漠地說:“你以後別來找我了,我不想見你。”
翟麗哭得像是生離死別:“嗚嗚嗚嗚嗚……”
蔣贇:“……”
幸運的是,錢塘低保戶平時看小病沒福利,生大病倒是有補貼,李照香住院二十來天,七七八八自費花了兩萬多塊,剛好用完蔣贇手頭全部的錢,老太太也就出了院。
蔣贇已經把於暉的出租屋狠狠打掃了一遍。
那些陳年垃圾全部被他清空,角角落落都用消毒劑消毒殺菌,再通風透氣。
丟垃圾的時候,蔣贇很仔細,他知道李照香的尿性,生怕她把錢藏在垃圾裡,要是被不小心丟了,好不容易救活的奶奶估計會重新死過去。不過,他最終什麽都沒發現。
蔣贇換上一個更亮堂的頂燈,擦家具,拖地板,又買來兩套新的床上用品,換掉李照香用了不知多久的毛巾、牙刷,小屋子頓時煥然一新,顯得寬敞、整潔許多,那種令人作嘔的垃圾臭,總算是消失得乾乾淨淨。
在這個過程中,五中開學了。
李照香住回出租屋調養,蔣建梅依舊住在招待所,每天早出晚歸來出租屋照顧母親,晚上蔣贇放學後,由他接班。
蔣建梅已經買好八月底的臥鋪火車票,還幫李照香收拾起衣服行李,才發現,老母親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鞋子也全是破的,這些年,活得跟個老叫花子似的。
她不禁抱怨:“你說說你,之前為了建齊,現在為了蔣贇,過過一天好日子沒?要我說,蔣贇是翟麗的兒子,就該歸她管,她當初不管,你就該去派出所告她!關你什麽事了?十幾年,為了這麽個小子,你錢嘛存不下來,人嘛又給搞病,圖什麽?”
李照香躺在床上,哼哼道:“養老錢我還有,你就別擔心了,花不著你的。”
蔣建梅從衣服堆裡抬起頭,問:“你還有多少錢?”
“一、兩萬吧,等我身子再好點兒,還能去撿紙板。”李照香覷她,“後事也不用你管,你爸墓上給我留著位子呢,你隻管把我往裡頭一埋就行。”
蔣建梅嘀咕:“才一、兩萬,能用多久?看病複查不花錢啊?”
李照香身子慢慢恢復,中氣也足起來:“你給你媽看個病怎麽了?這些年管你要過一毛錢嗎?”
蔣建梅氣道:“那你給你倆外孫買過一樣東西嗎?過年連個紅包都沒有!你不都貼給蔣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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