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話說得星落和沅月都笑起來。
女孩子嘛,多說說誤會就解開了,便是那從前總與星落相爭的濟州侯府梅遜雪,過了幾日也托人送來了濟西的稀罕小玩意兒,另附言一封,言說了從前自己的不是,懇請星落不要記掛在心。
修道之人向來灑脫,自是不將這些小事放在心上,星落提筆回信,也叫她在濟西家中好好的。
至於陛下那裡,心意有了回應,一切就水到渠成。
九月初十,禮部擬了封後製,在大朝會時上書陛下,不料卻被陛下給按下了,本以為陛下另有考量,結果下了朝,禮部尚書石嵐清就被陛下揪到了安國公府。
皇帝這一回出行的陣仗很大,再沒有從前的偷偷摸摸後巷私會。
安國公府門前三千禁軍駐扎,前後左右封了四條街,年輕的天子帶了兩隻大雁兩隻鴨子就上門下定來了。
當著糖墩兒父母親長的面,陛下同糖墩兒面對面坐著,寫下了七七四十九條盟約。
除了三年為期,其間糖墩兒可隨意相看青年才俊,在做決定以外,還有稀奇古怪的一堆要求,令一旁的親長們各個看的忐忐忑忑。
而這些奇奇怪怪地的要求,還大部分都是自己家孩子提出來的!
隨意出入宮闈都不算什麽了,什麽不得干涉穿衣自由,就寢時要躺外頭,養三隻狗五隻貓……
陛下也有要求,大抵就是不許勸君王廣納後妃,不許一走半年不沾家——起碼回來一兩趟,不許了無音訊……聽上去還挺可憐的。
眼看著四十九條盟約一一敲定,又擬定了婚期,府裡便斬了兩隻鴨子,陛下同未來小皇后一道兒按了手印,一切便塵埃落定。
其後有一年多的時間,星落便帶著坤極軍跑回了老君山,同世仙一道兒整治青鸞教裡的風氣,還參與了幾場平叛,閑暇之余又同靜真一道兒走遍了北地中原,將各地的養幼院、慈恩局等等巡視了一遭。
到了第二年的年初,遊歷四方的小徒弟終於回了帝京。
這一日正是二月十五太上老君聖誕,家家戶戶拜老君,安國公府也不例外,晚間祭了老君,星落正同二嫂子辜沅月說著話,刑銓就在外面奏報了。
“姑娘,天使來了幾遭了,問您何時得閑——昨兒陛下就來過了,沒守著您又回去了。今兒被政務絆了腳,這會兒還過不來。”
星落哦了一聲。
小半年沒見陛下了,也不知陛下好不好——她若有所思的想去接二嫂嫂懷裡剛百天的小侄女,沅月卻拍了拍她的手,嬌嗔道:“想抱自己生去。”她把孩子送到了一旁的奶娘手裡,牽著星落的手,小聲兒說,“……如今陛下都二十三了,你還拖著他,不大好吧?”
星落眨巴了下眼睛,“二十三如何?莫不是不能生了?”
沅月失笑,“那如何不能?試試才知道……”她驚覺自己同未婚的小姑娘說這個有些不大妥當,便有些羞赧,“這一年多,陛下中原帝京兩地跑,無事就往咱們府上來,專等你的音訊,那模樣,瞧著還是很招人心疼的。”
星落心裡砰砰直跳,上一回見陛下,還是三個月前的老君山,陛下從帝京匆匆而來,見了她一面,又回還了,她還有好些話沒同他說呢。
只是後來,她忙著同靜真去甘南,便也將這些事給擱下了。
二嫂嫂這麽一說,便見她勾起了思念之意,待到了夜間歇下時,就有些輾轉反側。
不知陛下好不好,成日裡奔波有沒有清瘦些,也不知道他這一時是在批閱奏折還是在對月長歎。
星落一向是個利落的性子,這便更了衣,叫刑銓備車,一路往禁中而去了。
這時辰月上中天,皇帝燕居時摜愛著寬大道袍,因將將沐浴過,愈發顯得眉目清遠俊逸。
他正想坐下,為星落畫鞋樣子,卻見阮章一改往日的謹慎,小跑幾步進來,道:“陛下,皇后娘娘來了,才進了仙鶴門,正往這邊來……”
皇帝一陣狂喜襲來,今兒知曉她回京,一日三趟地去請她不來,如何這程子夜深了倒來了?
只是夜深露重,若是受涼了可怎麽是好?
他不顧風涼,順手拿起一件錦裘,疾步出了寢殿,上了龍車,一路迎過去。
宮中自有車馬接星落,這會兒她見陛下心切,便嫌車慢吞吞了,這就跳下車,拎著裙子便往前跑,跑不過幾步,便見那前方行來了陛下的龍床,接著便見其上簾帳一掀,陛下身形俊逸地躍了下來。
月色清和,柔軟地灑在陛下的身上,為他勾勒了一圈銀邊兒,像是從光裡走來。
他眼眉中似有柔情萬縷,悉數落在了眼前的小姑娘身上。
數月不見,陛下清瘦了,可更加好看了……
星落的心有如千軍萬馬過境,颯踏聲連綿不絕,灼熱又滾燙,她幾步就衝了過來,一把牽住了陛下的手,往前就跑,直惹得身後一串子內侍都跟了過來。
星落心裡熱的厲害,眼見著前面有一棟樓閣,也不管是什麽樓,捉著陛下的手蹬蹬蹬就上了二樓,幽幽的燈色不甚亮,鼻端有乾燥的書香,星落反手將陛下的手按在了後牆上,一踮腳吻了上去。
皇帝隻覺得這一切來的太突然,還在回味她小手的溫軟,可另一處更溫軟的地方便覆過來了,輕輕地吮著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