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去幫倒忙了。咱們上闡真洞找天師爺爺去,問問這一株是不是還陽草。”
青團兒應著是,奔出去喊了自家哥哥趕車,載了姑娘往金闕宮去。
許天師如今還未正式出關,這一時正在闡真洞裡靜坐,聽得小道童張升發來回稟,說是太甜來了,胡子便翹了起來,帶了點兒笑模樣。
他叫小道童喚太甜進來,腦中卻回想起今晨天子徒弟來時的情形。
昨夜下了一場雨,到了後半夜才停,許天師覺很少,早早起來吃了些蜂蜜和醬餅,便開始研究如何在繩上睡覺,眼看著他在繩上堅持的時間快要超過半柱香了,卻被天子徒弟給擾了修行。
不見則罷,一見驚詫,天子徒弟一手的血跡,練色道袍襤褸,也沾了許多血色。
他的眼眉間有顯而易見的疲累,將手中的兩朵還陽草捧給天師看。
“……這可是還陽草?”
天師面色微詫。
這的確是還陽草,民間又稱之為太歲靈芝,只是……
天師疑惑地看向天子徒弟,他怎會有如此堅毅的勇氣上金頂崖,去采那使人回魂的還陽草?
什麽仙鶴梅花鹿,不過是胡謅罷了,上金頂崖最大的阻礙則是崖高萬丈,山壁陡峭筆直,常人想上崖頂難如登天。
天師原就打算,以此契機來為徒子徒孫創造一個相處的時機,若是采不來的話,待他出關,便會親自上金頂崖,為徒子徒孫摘下還陽草。
只是未曾想,天子徒弟竟然會真的攀上金頂崖,摘下這兩朵珍稀。
可見其百折不回之意志。
天師正兀自回想著,小徒孫就瘸著進來了,眼睛卻亮亮的,跪在底下規規矩矩地給天師爺爺磕了頭。
天師就叫她起身,近前說話。
“這腳丫子我瞧瞧。”天師彎了腰看了小徒孫一眼,旋即抬頭,忽的一指門外,“小兔崽子給本座滾進來!”
星落心一驚,正扭頭往外看去,忽感腳踝處疼的鑽心,只是這痛感隻一霎,待星落再回神時,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原來天師爺爺是給她治傷來啦!
星落動了動腳,果然除了有一些表面腫脹的拉扯感以外,先前的痛感已然消失。
天師動作俊逸地回了座,笑著正要提點小徒孫幾句,只見小道童張升發耷拉著腦袋,扛著個拂塵,磨磨唧唧地走進來,跪在地上給天師爺爺磕了個頭。
“您的小兔崽子來了……”他不情不願地說話,“爺爺,塘裡那睡蓮,真不是徒孫摘的——您能別讓人去上清宮訛錢,不,索賠了嗎?”
星落一捂嘴巴,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仰面看天。
天師打發他走,“去去去,趕緊寫信去。”
張升發哭喪著臉出門子去了,星落暗忖自家師尊那一日摘了朵睡蓮,倒叫天師爺爺把張升發給訛上了。
天師原就是逗張升發,見他出了門,這便提點起小徒孫來。
“知道你要問什麽。”他是個睿智風趣的脾性,摜是不喜歡拐彎抹角,越性兒一起說了,“這正是還陽草,又叫太歲靈芝,你那師尊昨夜冒死摘了兩朵,一朵帶去了帝京城,一朵留在了你這兒,你好生養著,過些時日入京了,你再親手送給那人。”
天師也有些不明白,天子徒弟明明摘了兩朵,便一起帶走便是,何必要留一朵給小徒孫?
來日小徒孫親手交給了那青年,豈不是天子徒弟給她二人創造了機緣?
星落卻有些驚喜有些失落,“也不知一株夠不夠入藥?”
“吃個蘑菇邊兒都可延年益壽,更何況一整朵?”天師答的閑適,“雲大醫已然去了帝京,屆時再為他診治,對症下藥,行氣導引,自會長命百歲。你且安心。”
星落放下心來,“天師爺爺,徒孫有一事求開解。”她跪下,仰頭看向天師爺爺,得到他肯定的答案後,細細問出。
“若有人因救人而陷於危難,該不該救?”
“慈心於物,恕己及人。自然該救。”
“若徒孫能力所不及,又該如何?”
“尋求至高的幫助。”
星落深深伏地,“徒孫的好友,行善不拘細瑣,以柔弱之力救助百人,可如今卻深陷險境,徒孫無能為力,請天師爺爺為徒孫想個轍。”
許天師深深地看了小徒孫一眼,隨手拿起一張黃表紙,刷刷幾筆,寫就了一張符咒,飄進了星落的手裡。
“本座為你寫了一張隱身符,去吧。”
他揮揮手,“去吧。本座閉關了。”
星落捏著這張符,心情有點激蕩:這世上當真有隱身這等仙術麽?若貼了這張符,是不是就可以肆意去錢莊搬錢了?
她卻行著出了洞,看見小道童捧著個拂塵在門前打瞌睡,便打算試一下。
拿舌頭濕了濕符咒,反手貼在了自己的額頭上,星落大搖大擺地出了洞,走到那小道童的身前。
小道童張升發正鬱悶著呢,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
星落心頭砰砰直跳,就喚了他一聲:“喂,小師弟!”
張升發還沉浸在要給自家爹爹要錢的悲痛裡,壓根兒就不理會。
星落激動地直拍手:看來這隱身符當真是靈啊!
她雙手合起了十,閉著眼睛在張升發眼前懺起悔來。
“小師弟,師姐對不住你,那睡蓮葉,是我家師尊摘了,給我做帽子遮日頭的——綠油油地帽子,師姐我也不喜歡啊,如今鍋你先替我背著,反正你家爹爹擁有一整個上清宮的財產,也不差這點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