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動長眉,一雙冷眸望住了杜南風。
“有何顧慮?”
杜南風內心掙扎良久,好一時才回稟道,“臣獲悉,國師與千丈崖的靜真尼師,常與青鸞教中人走動,搬來千丈崖之前,青鸞教甚至有教眾護衛她們。”
皇帝的眉頭幾不可見的一揚,“這麽說來,朕來仙山的消息走了風聲,青鸞教一路人馬在朕返京路設伏,一路人馬企圖聯合六婆,妄圖捉拿黎星落用以要挾朕。”
他在短時間內理清了思路,看向了杜南風,杜南風點頭稱是,接下來的話不免說的戰戰兢兢。
“另有一事,請陛下定奪。昨夜審問三盤山賊首,此人乃是青鸞教靈犀壇副壇主,言稱,言稱,自四月以來,靈犀壇的糧草皆由此教聖姑裴世仙采辦,而銀錢則出自……出自國師,共有兩千余兩。”
此言一出,杜南風已然頭皮發麻,不敢言聲,偷眼望了一下陛下,只見陛下眼眉冷洌,好似覆了一層冰霜。
良久,才聽陛下淡聲道:“朕知曉她有兩位江湖好友,原來其中一位,是青鸞教的聖姑。”
皇帝幾不可聞的一歎。
每回提及青鸞教,小徒弟便會插科打諢的混過去,從前他以為她不想聽,如今卻知了緣由。
她千方百計在帝京籌錢,原以為是為了維持千丈崖的生計,卻未曾想,還有一部分流入了青鸞教的口袋。
而這些反叛,用著這些銀錢,在三盤山伏擊天子。
周遭一片靜寂,皇帝靜靜坐了一時,良久才道:“朕信她。”
旋即站起身,傳令下去,“朕即刻回帝京坐鎮,傳令黎陽營和洛川營部署攻打熊耳山,一舉剪除反叛。”
杜南風領命而去,常玉山上前小心問道:“陛下,臣去傳女冠?”
皇帝站起身,向後走去,“朕親自去尋她。”
皇帝心中裝了許多的疑惑,一路向前行,步履匆忙,只是在門前站定,便見她的小丫頭青團兒正收拾著桌上的碗碟,見陛下來了,跪地下拜道:“陛下,姑娘同靜真尼師一道兒下山,去白雀庵看孩子們去了。”
失落之情頓時縈繞在皇帝的心頭,他默默站了一時,心知再不能逗留了,這便開口問道:“青鸞教的聖姑,可同你家姑娘是至交?”
青團兒腦子裡轟的一聲炸開來,她與姑娘同心,最是知道姑娘平日裡的所思所想,今日陛下驟然開口問及此事,她登時就慌張了起來,勉強穩住了心神回應。
“奴婢不知。”
皇帝自是知道小徒弟的丫鬟同她同心,見她說不知,這便點了點頭,轉身而去。
青團兒跪在地上,良久才敢抬頭,隻瞥見陛下的一抹清影轉過了破敗的門,消失不見了,這才舒了一口氣,害怕就襲上了心頭。
她站起身,慌慌張張地在原地走來走地,想著方才陛下冷洌的聲音,愈發不安了,思來想去,決定下山去尋姑娘。
這一廂星落同靜真在白雀庵同慧音師太一道,看過了孩子們,見她們被安置地妥帖,都放下心來,在屋中坐著說話。
靜真說起昨夜的事來,仍心有余悸。
“好在有各方相助,你也及時趕來,不然我可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大大小小那麽多孩子,最大的才不過六七歲,最小的幾個月,若是被那些賊匪捉住了……”
她不敢往下想,握住了星落的手,“刑大哥如何了?可有大礙?”
星落安慰她,叫她不要擔心:“刑銓的傷勢不打緊,昨夜青團兒照顧了他一宿,已然無礙了。倒是太初師兄,我方才聽人說,昨夜他為了救你,被落下來的橫梁砸傷了背,也不知這會兒怎麽樣了。”
提起太初師兄,靜真的眼睛裡就浮起了一層水。
“他被砸傷之後,還強撐著領著金闕宮的道友們在前門抵擋,我真是無以回報……”
星落撫了撫靜真的背,又為她擦了擦眼淚,說起青鸞教來。
“昨夜先是陛下在三盤山遇襲,接著青鸞教的人又來咱們這裡作亂,我覺得世仙這會兒一定不安全。”
靜真點了點頭,讚同星落的話,“昨夜我見了世仙,她都瘦的嘬腮了,還有人在外頭日夜監管著她,一點兒自由都無。糖墩兒,咱們如今脫了困,一定要救救世仙啊。”
星落正有此意,她知道這會兒師尊的護衛軍已然將金闕宮,乃至整座老君山護衛了起來,憑著他們的實力,孩子們和師兄師姐們一定不會有任何問題,如今最不放心的,就是世仙了。
“青鸞教這回被師尊捉了幾千人,連頭領都被捉住了,眼下熊耳山青鸞崖一定大亂,咱們不若喬裝改扮一下,趁亂進去,將世仙給救出來。”
靜真卻覺得不妥當,“就咱們幾個人,如今一定混不進熊耳山,去周遭打探一下情勢,倒是可以。”
星落歎了一口氣,有點兒垂頭喪氣的,“青鸞教到處作亂,已被歸入了反叛牟逆之流,我也不敢去找我師尊幫忙……”
倆人商議了半天,到底還是擔憂世仙,這便叫了幾位道友尼師一道兒,悄悄驅車向熊耳山而去。
一行人將將駛近了熊耳山,便見那山中濃煙四起,原由青鸞教教眾把守的山門前,亂糟糟地混亂一片,許多人拿著兵器一路打殺著向下衝去。
星落同靜真忙領人下了車,往旁邊山林躲了一時,太胖太瘦二人去外頭綁了一人來,才問清了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