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頭的宮女垂頭戳了一下白瑤瑤,白瑤瑤連忙回頭,直到一行人就這麽捧著漆盤出了午門往六部的方向走,前后宮女才松了口氣,道:“娘娘、小姐不要多看啊。”
白瑤瑤忍不住問:“那帳篷是什麽呀?”
其中一個宮女扯了扯嘴角:“能在那地方搭帳篷的除了公主還有誰?聽說是她為了看星星,好像也是為了卞爺的心願。只是我聽說卞爺……”
另一個宮女道:“卞宏一活不長了才好呢!京師因為他們這兩口子死了多少人!呸,最好能把他們拉到菜市口去給剁了腦袋!”
卞宏一要不行了嗎?
其實公主應該也知道自己從輿論到戰局上,都被包圍了吧。
這倆人就像是飛向京師的紙鳶,到了這無風的紫禁城上空,也失去了拋飛時的力氣,只能搖擺著朝地面墜落……
這座有意風格粗野的帳篷,在外人眼裡顯得專權,在卞宏一眼裡則有些滑稽。
以前他們在山林野地裡砍了枝葉搭房子,時常有猿猴與野豬造訪,它們很多也不傷人,隻好奇的來往,甚至有次當他們汗流浹背的躺下後,瞧見一隻黃鶯就踩在木頭橫欄上看他們。
現在呢,帳篷風格再粗野,也是搭在文武百官朝聖的廣場上,周圍沒有樹與山,只有頭也不敢抬的宮人,有跪在帳篷外頭忙不迭叫萬歲的諂媚官員。
宮牆四合,華燈亮滅,他傷口又一次惡化下去,現在已經不怎麽能坐在輪椅上了。
他散發著自己也不喜歡的味道躺在帳篷深處,聽見她在外踱步。
柯嫣神色慌張的匯報稱梁栩被毒殺,皇后不見蹤影。公主緩緩道:“我以為二小姐想要奪回京師,必然需要栩哥兒做旗幟,結果她竟然讓自己的妹妹毒死了他?我想不明白了。”
柯嫣垂頭沒有說話。
公主又問道:“蒙循如何了?”
柯嫣答道:“他既那封哭著喊著叫屈的信之後,就又連接發來幾封,不過都是請您出兵幫忙剿滅山光遠手下軍隊的。”
公主不言語了。
本認為應該裡應外合的福建水師,在渤海灣內被山光遠率領的天津水師重傷,福建水師自己心知他地位很難被撼動,所以在損失太過慘重後,直接退回了老家當地頭蛇。而山光遠接著絞殺蒙循的行為,更震懾了諸多中部與南方的中小兵閥,讓他們掂量掂量是否敢集合起來北上。
另一邊,在公主與卞宏一攻入京師後沒多久,曾經是卞宏一大本營的太原,遭到了卞睢的猛烈進攻,顯然他想借此徹底掀翻了他父親的勢力。
“那言家呢。”
柯嫣垂眼:“有消息成言家軍正在集結……其實從言家二少爺支援山光遠,也能瞧得出來,言家恐怕是一直藏拙。”
公主看她:“你倒是不像別人,一直實話實說。栩哥兒的屍體給斂了吧,先不必對外通報,登基的典儀準備的怎麽樣了?”
宮中除了女款的龍袍,絕大多數都可以直接用四個多月前梁栩登基的物件,甚至當時言昳讓人加急做的雲輿等物,都還留在宮內。
而龍袍,公主也並不太在乎樣式,只要龍鳳皆有即可,前些日子柯嫣已經給她看過了樣子那頭加緊製作了。
她答道:“明日一早,織造局就會來試衣調整。只是這大典一旦開始準備,殿前廣場就會……”
公主揮手:“我知道。你下去吧。”
柯嫣揣著手往外走,她確實沒想到公主作為梁栩的親生姐姐,對他的死亡也並不傷心。
公主是覺得一旦登基,言家、山家與卞睢等等再討伐京師,就是名不正言不順了?
還是她知道了結局,如今只是在末路最後的享受與張狂。會不會歷代王朝末尾被殺被滅的皇帝,都是這樣的心態?
公主的登基儀式,將在五日之後的舉辦,京師中士子的抗議、百姓的怒吼越來越多。
連接的更換皇帝後,各地的驛站、信件與哨軍都幾乎陷入崩潰,不斷地有假消息傳入京師或傳出京師,在各地如引雷一樣轟轟醞釀。
言家軍進發到達涿州時,京師百姓也甭管真假,紛紛暗自歡呼雀躍起來。
公主仍在宮廷內挑剔著衣袍的細節,命人布置著登基時白玉欄杆上絛帶的顏色,外頭關於皇帝被公主毒殺的消息不脛而走,還有說皇后也被公主推進了井裡——
另一面,卞宏一傷口潰爛發臭,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公主很擔心到她登基的那天,他醒不過來。
在登基前一天的那個夜晚,宮燈長明,她隨時準備著凌晨著冕服祗告天地、宗廟、社稷。
但在穿上冕服之前,她依舊披散著長發,穿著綢緞的繡著鳥雀的寬袖長裙,坐在榻上,卞宏一的腦袋靠在她膝蓋上,他因高燒與折磨的疼痛,而發出無意義的呻吟。
榻邊跪滿了準備給她梳頭更衣的奴婢。
她聽到外頭有人急著叫喊:“報!公主——公主,急報!”
公主抬手:“小點聲。何事?”
闖入宮內的是卞宏一手下的軍將,他滿頭大汗跪在殿中,道:“說是有大量船隻聚集在通州運河、涼水河附近,也有些炮台在京師外城牆下頭設立!目前賊子亂臣的大軍還沒有發現——”
其實這消息來的夠晚了,一幫卞家軍都在城內吃喝玩樂,外頭探子消息傳來了,都怕公主陰晴不定掉了腦袋,沒人願意進宮往上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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