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病故前,公主順嘴提了一句想和離不是不可以。
但駙馬深知自己多年人脈都依附在駙馬的身份上,若和離,自己仕途多半要完,不能隨便和離。但他又覺得沒有自己的血脈也不成,就和白旭憲傾訴此事。
白旭憲大包大攬,說自己府上不缺女人,不過是拿個肚皮,就問駙馬爺看上了哪個——
才有的今天這一切。
但駙馬爺卻覺得自己這些年太委屈了,太寄人籬下了,忍不住還反駁道:“那哪個男人能接受得了自己的妻子跟總是徹夜不歸,甚至依舊跟多個男人來往的?”
熹慶公主笑:“奴才看主子家裡人來人往,該歡喜。”她竟不再理會駙馬,對寶膺道:“你要想救,也不是不行。侍衛,給他把刀。”
寶膺怔怔的接過直刃短刀,沉甸甸的,冰冷的刀刃因為他手的溫度而現出一些哈氣似的霧氳。
熹慶公主:“殺了養你多年的男人。或者殺了那對母子,你選一選?”
寶膺條件反射道:“我不選!”
熹慶公主並不介意:“那就都殺了吧,帶走去山裡處理。別在這兒耽誤時間了。”
寶膺瞪大眼睛:“你是非叫我殺人不可?!”
熹慶公主:“你總要殺人的。是我以前誤以為你是他的孩子,所以才對你疏於管教。但你若不是,那你就該走上正道。現在學學阿栩,還不晚。”
寶膺捏住刀刃,慘笑起來:“所以你就是這麽教梁栩的嗎?教他殺人?!”
熹慶公主:“他不需要學。但你就是塊扶不上牆的軟肉。你不學不行。選吧,我沒那麽多時間。不論你選什麽,我都不會怪你。”
駙馬驚愕:“你讓這孩子弑父——哪怕我並非親生,他也叫了我十幾年爹!你就想讓他手上沾血,你算什麽母親!寶膺,別聽她的話……你不用做這種選擇!”
寶膺低頭看著那刀刃,斜起來,如鏡子般映射著他一雙眼。眼睫低垂,眸中無光。
他懂,她就是要讓他不論如何都背點罪孽,做出選擇。
寶膺一瞬間,甚至有種將刀刺向她的衝動。
但他知道,自己如果這麽做,車邊幾位侍衛估計也會毫不猶豫的刺穿他手臂。
……寶膺甚至很明白,她會如何看他。
虛偽善良,優柔寡斷,逃避責任。
但什麽時候,做一個不去傷害別人的人,變成了最被當權者瞧不起的選項,也是最被默認不存在的選項。
一個是只有一面之緣的無辜母子,一個是從小便在他身邊的“父親”。真要是被逼到極致,寶膺知道,他對駙馬有依戀也有恨意,或許會……
駙馬似乎覺得,寶膺遲疑的越久,就是天平越來越向那對母子傾斜,他竟然急急往前走了幾步:“孩子,哪怕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難道我們這些年的感情就是假的嗎!你娘不知道,可我們都知道,以前咱們在府裡多開心啊!爹帶你到處玩——”
雪直愣愣的往下落,掉在幾個油燈交錯的光輪中,寶膺覺得粘在上下一起的嘴唇就要掙開,那邊公主似乎也不能等待了,她一隻手伸出車簾,似乎要對侍衛下令。
忽然從駙馬駕來的那寒酸中,竄出一個穿青色夾襖的身影,手中寒光高高抬起,一隻手抓住了駙馬的後衣領,另一隻手將庖廚切魚短刀,狠狠扎進駙馬的脖頸中!
素髻青襖的年輕女人,爆發出一聲用力的尖叫,緊握滿是油汙的刀柄,隨著因驚駭和疼痛而腿軟的駙馬,將刀用力往下壓去!
寶膺失聲驚叫!
侍衛連忙後撤庇護公主。
只有那女人騎跨在倒地的駙馬身上,就跟殺豬一樣緊緊壓住掙扎的男人,拔出刀,又胡亂的捅下去。
雪下寂靜無聲。
只有女人呼哧的喘息與悶哼,變了調子,或許和她最早受辱的那個夜晚發出的聲音有幾分相似。
紅漿泄地,稠血漏開,飛速蔓延在滿地薄雪中。
直到馬車上傳來孩子的驚啼,才喚醒這個瘋狂的年輕母親,她終於停下了手,看著那已經被氣管中的大團血沫淹沒的面孔,而後松開了刀。
芳喜習慣性的將手在棉襖上抹了抹,而後才轉頭看清周圍驚愕的目光,甚至還有公主掀開車簾露出的小半張臉。
她撐著還在抽搐的駙馬的屍體,腳在雪裡滑了一下,才站起來。
手黏的可怕,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直愣愣的站著,忘記行禮,道:“公主殿下,奴婢替世子做了決斷。奴婢……和孩子能活了嗎?”
芳喜瞧見公主那堪稱驚鴻一瞥的小半張面容,她目光掃向地上的駙馬,看向芳喜,最後看向了不言不語的望著駙馬的寶膺。
熹慶公主唇角一勾,放下了車簾:“那你要問問世子滿不滿意你做的這個選擇。”
寶膺看著父親如屠夫手下的牛羊般抽搐流血的模樣,他……隻想起了自己在公主府的高堂中拍著球,問他:“娘能不能不回來了?我隻想跟爹爹玩,我不想要娘回來!”
那個男人笑著摸摸他的頭:“是啊,不回來也好。”
寶膺不確定駙馬作為父親有沒有愛過他,但一切也都不再有意義。他捏著刀,輕聲道:“……滿意。”
熹慶公主:“哦?好。那你帶著孩子走吧。”
芳喜連忙回身抱起哭啼的孩子,用布滿血痕的手捂住孩子的眼睛,忙要往雪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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