釧雪看她笑,心裡就毛,因平日裡李月緹不搭理她,白二小姐也不大從書院回來,她沒人管,囂張慣了。今日見她一眯眼,釧雪還是知道自己的身契捏在西院,連忙把兩個護指偷偷往下拔。
拔的指頭尖都擦一截紅痕,她也隻把護指兒窩在帕子裡,抬手奴顏婢膝的想把二小姐從老爺的圈椅上請下來,笑著哄她出門。
言昳也懶得跟她多說話,她囂張就囂張吧,畢竟人家在東院伺候那根軟爛玩意兒有功呢,聽說她被白旭憲在書房裡就弄哭好幾回,最下作沒臉的苦累都受了,也不能連個護指兒都帶不得。
但言昳被她送出半道門,看釧雪往書房急急走回去,便也悄聲轉身,回頭從廊下快走過去,遠遠站在月石台邊兒,踮腳往屋裡瞧。
釧雪剛剛目光便暴露了,回了書房,就往桌邊櫃子那兒找摸。言昳以為她是確信書信有沒有少,卻沒想到她動作是往深處掏。
她掏出來那藍瓶兒,並沒有拿起來,只是確認還在,便塞回去了。
言昳與此同時後退幾步,從廊廡陰影根兒上背著手往外走去了。
片刻後,西院桌子上,李月緹皺著眉頭,看著她攤開的帕子中,那幾個小黃米粒似的東西:“這是什麽?”
言昳托腮看了看:“我以為你知道呢。”
不一會兒,李冬萱端茶過來,還沒靠近就嗅道什麽,微微蹙起眉頭,雙唇緊抿,知道看見桌案上的東西,腳步一頓:“黃皮?大奶奶手裡怎麽會有這個。”
“黃皮?”言昳和李月緹抬起頭。
李冬萱恢復面無表情,抬手隔著帕子包好,推遠一點,將兩盞八寶茶放在李月緹和言昳面前,道:“聞不出來嗎?這是熟鴉片的味道呀。”
李月緹知道這玩意兒是從白旭憲書房裡拿的,驚:“你是說白旭憲吸鴉片?可這個看起來不像鴉片。”
李冬萱:“這是鴉片油膏上頭提煉出來的結晶,說效力是普通鴉片的十倍到幾十倍。白老爺要是平日真吸吃這個,怕是早是萎在床上動不得的老癮君了。”
言昳明白了:“洋人管這個叫嗎啡吧。”雖然這是早期的嗎啡,但確實鴉片鹼的含量遠比熟鴉片膏高的多。
李冬萱點頭:“好像是,但我們都叫黃皮。其實就是黃色□□的意思。有些老妓子想自殺,但鴉片癮大,吞要吞好多熟鴉片才能死,又會想吐,總死不成,就買這個。吞幾顆就沒命了,對著酒更快。”
言昳:“……也就是說,這玩意兒更像是毒藥?”畢竟能直接吸這個的老癮君子還是很少的,吸幾次估計也要沒命了。
李冬萱聲音平靜輕柔:“差不多吧。若是白老爺那拿的,他估摸是想毒死咱們吧。”
李月緹瞪大眼睛。
言昳蹙起眉頭。
李冬萱過於緩和的口氣,簡直像是輕描淡寫,不放在眼裡:“老爺怕是三年來,早就一直想著這一天了吧。當時能忍,現在這些年都不在府裡,眼見著白府都快不是他的了,也未必能忍了。”
言昳想到他幾次對外聲稱李月緹病弱……看來真是很有這個可能啊。
她也端起了茶,翹腳道:“他這是不給自己留後路啊。”
幾日後,到年二十八的時候,孔管事來給李月緹呈單子,關於今年給各家的正月禮,親戚走動的安排,還有年關祭祖設宴府上的用度等等。
只是他沒想到在李月緹院中,山光遠竟然立在那兒守門。他往屋裡一瞧,果然是二小姐正在與李月緹談天。
倆人又皺眉頭,又笑,二小姐似乎做出了個刀在脖子上劃的表情,而後又大笑起來,也不知道在聊些什麽。
二小姐說了幾句,就托著腮對外頭山光遠喊道:“阿遠,你幫我問問咱院子那邊小廚房煲好湯了嗎?做好了就端過來,我都饞死了。”
山光遠應了一聲,又對孔管事一點頭,抬腳往外走去。
孔管事心裡別扭:唉,這二小姐如果當真知道阿遠的真實身份,怎麽能這樣使喚他!
等老鬼把東西拿回來了,山小爺跟言實將軍再一碰面,好好商議商議,是不是能給山家平反了?
山家如果真能重返京師,山以將軍當年的理想若真能……
唉。算了,先別想了,山小爺還在給人端湯呢。
孔管事進了屋,隔著嵌海月蜃殼片的槅門,作揖報禮。
幾個丫鬟把門支開,李月緹坐著榻邊的小凳正在念著書包,二小姐懶出了幾分吉祥富貴的閑情,斜坐在美人榻上,吃著暖棚裡栽出來的反季葡萄,看著他道:“來的巧了,我今兒下午本來是要找你呢。”
孔管事之前收帳有過不仔細的時候,聽說是二小姐查出來了,李月緹扣了他仨月月俸。
現在他越來越清楚的意識到,白家的臉面可能是白旭憲在官場上張羅的,但白府裡裡外外,必然是二小姐的。
孔管事問二小姐何事要找她,二小姐卻只是拿帕子擦了擦手,笑道:“帳目、單子放桌上讓大奶奶看就是了,你來,我問你幾件事。”
她說著,摘掉披帛從後門出了屋子,一路行到西邊回廊盡頭的小廳裡,奴婢們都敏銳的退去,只有輕竹給她倒了一盞茶,也躬身離開了十幾步遠。
孔管事以為她要問山光遠的事兒,心裡正盤算著如何回答,言昳隔著星點雪痕未化開的院子,看著主屋的方向,輕聲道:“孔管事在府上待了幾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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