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神情劇變,都被這不按常理出牌的‘星艦長’弄得下了一跳亂了心神,哪裡還記得什麽相互配合。
頓時凌亂的火光從戰鬥艦的炮筒中飛速射出,試圖將前方迎面而來的巨大星艦徹底擊沉。
在高速和高壓之下,黎止斜上方的裂痕陡然發出陣陣‘嘎嘣’聲響,頓時那道縫隙再次被擴大幾分;
強大的風卷壓力猛然撲在主控位的黎止身上,差點讓她身子不穩碰歪了操縱杆。
瞬息間的晃動後,她肌肉用力繃緊,控制著操縱杆的手下動作穩如泰山。
前方密集的火光像是一批對撞而來的流星,盛大的火光直對著黎止的面孔,透過重力防護頭盔映襯在她的面孔上,那雙金色的眼瞳中滲出瑩瑩金光。
她眼神極其堅毅,就這麽推著操縱杆扎入了火光中。
身後的蒲岩武不自覺閉上了眼睛,仿佛已經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灼熱浪潮。
但臆想中的被流彈擊潰、粉身碎骨的現象並沒有發生;
他陡然睜開雙眼,神情驚愕。
只見黎止將星艦操縱到了極致,穿插在凌亂的彈/火之中,兩手在光屏上飛速敲打編撰著一條又一條指令。
穿梭在火光之中,一切都仿佛那麽盛大浪漫,但稍有不慎就是萬丈深淵。
最後一道指令徹底下達後,從星艦的數個炮筒中發射出無數流光,一聲又一聲的炸響和轟鳴聲在星艦外響起,而艦身就穿梭在爆/炸的雲霧之中。
直到星艦從火光中穿插而出後,身後四周的巨響聲已經逐漸被甩在了身後。
蒲岩武猛然從主控室中出去,才過道中的透明擋板處向著後方看去。
只見視野之中,一架被炸毀在星系長河中的戰鬥艦正在燃燒著自己最後的余光,破散的甲片像是宇宙中的星隕,帶著刺眼的火光慢慢墜落在深淵之中。
而另外一架的駕駛員似乎也被嚇破了膽子,並沒有再次追上來,逐漸消失在了蒲岩武的視線中。
他們這就算是……成功逃生了?
劫後余生的蒲岩武心中還陣陣後怕,要不是黎止力挽狂瀾,恐怕現在的星艦就和那架炸毀在宇宙深淵的戰鬥艦一樣,他們屍骨無存。
慶幸的同時,他再一次刷新了對黎止的認知。
憑借著一架客運超大型星艦,就能在兩艘戰鬥艦的夾擊下絕地反殺,足以看出黎止的禦械能力有多強。
風波逐漸陷入平靜後,星艦重新駛向了原定的軌道,後方艙室中的新兵們爆發出陣陣歡呼聲。
前方主控室中的危險情況,並沒有傳到這些新兵們的耳朵裡。
因此他們天真以為,只要擺脫了兩艘戰鬥艦的追殺,便高枕無憂了。
很快,新兵們重新陷入沉睡和平靜的消磨時光。
但少數知道主控室遮擋屏裂開的人還提著心懸,不敢放松。
他們累了乏了,或是頂不住高壓時,還能去歇一歇或是和同伴輪休,但身心壓力都最大的黎止,卻是一刻也不能放松。
在極度惡劣的環境中,哪怕擁有氧氣瓶和防護服,強大的氣壓也讓她胸口發悶。
最要命的是為了趕在擋屏徹底崩潰前回到陸地,她必須操縱星艦走最近、同時也是環境最惡劣的航道。
經過一片特殊星雲時,周圍的溫度陡然降低,冰霜從擋板破裂的縫隙開始締結,主控室就像是一個冰窖。
黎止感覺自己渾身的肌肉都被凍僵了,要不是她身體素質超出常人,恐怕根本撐不住。
……
兩天之後,當這艘星艦徹底進入第十二星唯一的一處大型機場時,前來接應的人駭然發現,整面巨大的前屏已布滿了裂痕。
整塊擋屏上還能看清前方的區域已經不多了。
按照這種碎裂情況,星艦最多再在宇宙中飛行兩個小時,整塊擋屏就會徹底爆開。
而直到這時,力竭的黎止才徹底松了口氣。
她全程處於高壓的狀況下,哪怕已經徹底安全著陸,手指也已經僵硬鈍痛,一時半會無法徹底伸直。
稍微動一動,渾身的肌肉都跟著酸澀抽搐,整個人都處於一種宕機狀態。
她隱隱約約能聽到蒲岩武關懷的聲音,但巨大的疲憊讓她沒有精力再做答覆;
勉強擺擺手後,她道:“都別管我,沒事……”
掀開頭頂的頭盔後,黎止的額和頸都早已被汗水浸潤。
她近乎三天不眠,緊繃的神經松懈後便趴在身前的主控面板上,眉心緊擰,“讓我休息一會兒……”
意識模糊中,有人用清涼濕潤的帕子給她擦拭額和頸,動作非常輕柔沒有讓她有一丁點不適應。
但她還是微微蹙眉,眼睫抖動著想要從睡夢中蘇醒。
很快,鼻尖被一股淡淡的清新香味籠罩,像是青檸酒,熟悉而好聞的味道撫平了她的焦躁不安。
她像是做了一個盛大的夢,夢中的自己躺在雲端,精神和肌肉上的雙重勞損也得以舒緩。
再次從夢中蘇醒時,黎止發現自己躺在不算柔軟的床鋪上,她坐起身時才發現窗外的景物正在逐漸後退。
從身側的一隅窗面,她能看到外面愈發荒涼的景物。
遠近都是平原和不算高聳的小山峰,能看到的建築物零零散散。
她猜測自己應該身處在一個巨大的機甲之中,跟著行軍的隊伍在往淪陷區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