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初帶著弟、妹回房,靠在床上玩了會兒手機,覺得無聊,乾脆下樓,想在院子裡逛逛。
為了不經過客廳,她準備從後門出去,剛按動門把手,一陣爭吵聲從門縫邊鑽了進來。
“老凌你還要不要臉,天天來我家偷菜,你自己沒種啊!”
另一個聲音被刻意壓低,氣虛的語調裡,一副耍無賴的作態:“你有證據嗎?我告訴你,你不要瞎說。”
“你!”另一人聽起來氣壞了,祭出殺手鐧:“你等著,我這就回家去拿監控,正好你女兒、兒子都在,我今天非得讓他們看看自己父親平時都是什麽德行。”
“你去。”老凌絲毫不虛,冷笑著吹牛:“在這個家裡我就是太上皇,我坐著他們不敢站著,我笑他們不敢板臉子,我哼一聲他們嚇得都不敢說話,你有本事就去,看我閨女敢訓我嗎?”
凌初:“……”
呦,太上皇您家裡家外還兩幅面孔呢?
她把門縫開大,想要看看此情此景。
她姥爺叉腰站在後院圍欄邊,一副“老子就是王,不服來戰”的吊樣,另一位老人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帶一副圓框細邊眼鏡,斯斯文文的,臉氣得通紅,像個碰到了土匪的秀才。
對方“哼”了一聲,一甩手,轉身氣衝衝走了。
“這就走啦,老林。”老.太上皇.凌像個戰勝的公雞,對著人家後背親親熱熱道:“有空常來玩啊,你院裡西紅柿再一個月該熟了吧,記得帶著來串門啊。”
凌初“……”
凌姥爺背起手,哼著歌準備往回走,一轉身,和門縫後的凌初對個正著。
場面極其尷尬。
凌姥爺嘴角抽了一下。
凌初覺得善良如她,不該讓老人如此為難,微微探頭,試探地問:“我什麽都沒有聽到,求太上皇饒小的一命?”
凌姥爺:“……”
…
中午這頓飯吃的異常安靜,鄭姿本來以為會像往常一樣,老凌同志說一句,凌芩女士懟一句,吃不到一半就要爆發一場父女大戰。
沒想到老凌同志全程安靜如雞,根本沒給凌芩發揮的機會。
因為凌途馬上要高考,高三年級五一隻放一天假,下午姥爺決定親自給孫子釣條魚補身體。
三個孩子一起跟著去,凌姍年紀小坐不住,凌途也是一身欠勁兒無處使,兩人把著魚竿釣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跑回家去翻烤架、食物,準備晚上來個後院燒烤。
池塘邊只剩祖孫兩人,姥爺覷凌初一眼,輕聲喚:“一一啊。”
凌初固定好魚竿,手臂枕在腦後仰坐著,懶懶地“嗯”了一聲。
姥爺又咳了幾聲:“最近學習怎麽樣啊?在學校有沒有相處好的朋友啊?畢業後打算……”
凌初打斷他:“放心吧姥爺,我不會跟我媽和大舅說的。”
“……”姥爺不自在地轉了轉魚竿,清清嗓子挺直身板:“說了也沒事,我還能怕他倆嗎?”
凌初丟給姥爺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姥爺:“……”
姥爺裝瞎繼續尬聊:“你媽最近怎麽樣,公司很忙嗎?”
凌初感覺魚竿動了,邊收線邊回:“我不太清楚,但公司最近出了一些小問題,媽挺忙的,有時候一整天都見不到人。”
姥爺眉間攏起,溝壑愈深,歎口氣:“你媽呀,太要強了。”
凌初把魚鉤上半個巴掌大的小魚扔回魚塘,換上新魚餌,繼續釣。
“換作是大舅,姥爺也會這麽說嗎?”
姥爺下意識想說男人拚事業是理所應當,頓了一下,默然良久,歎了口氣:“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媽她……確實被我耽誤了。”
早年的凌姥爺有大多數男人都有的大男子主義,是比較傳統的嚴父式家長。
凌芩和原主父親樂丞岩其實是青梅竹馬。
凌家和樂家是老交情,樂丞岩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長大,性情敦厚,人品端方有擔當。
大學畢業後,兩家就張羅著讓兩個孩子結婚。
沒人想過愛不愛、願不願的問題,兩人一起長大,再成為一家人,搭夥過日子,相伴後半生,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理所應當。
那時的凌芩,還不是後來雷厲風行的凌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不清楚愛和欲,有對父親的畏懼,和對未來的迷茫,就那麽結了。
凌姥爺說到這,抬起頭望著遠方:“你媽離婚的時候,我很生氣,兩口子沒有任何矛盾,沒有誰對不起誰,怎麽好好的就非要離婚?”
“我跟她說如果離了,就別認我這個爸。那天你媽第一次和我吵架。”
他記得一向堅強的女兒哭了。
一句句質問他,為什麽哥哥畢業,他支持對方去深造,她一畢業就必須要結婚?
為什麽她那麽努力做好一切,他都看不到?
為什麽丞岩哥能理解她的志向,支持她的理想,而她的父親只因為離婚就不再認她?
那時姥爺人至中年,剛剛發家,事業有成為人固執,他或許察覺到自己的錯誤,但並不願承認。
後來一年年過去,父女間就像繃著一根彈力繩。
拉扯著疼,松開也疼。
沒有一方肯率先低頭走近。
凌初側頭,從後面看板的挺直的背其實已經佝僂,她抿了抿唇:“姥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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